季然没有听清他最后的话,“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三个喷嚏打得她头晕眼花,连座机话筒都差点从手中滑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又慢慢传来贺云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等下找人送手机给你。”
季然晃了晃神,“好,谢谢。”
电话挂断,她没有多想,将自己蜷进被子里,再度被昏沉的睡意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小时,或许更短,或许更长,房门被轻轻叩响。
佣人拿着一个白色纸盒走进来,低声道:“四小姐,这是门房送进来的,老先生叫您能下楼就下楼一趟。”
她摸了摸额头,触手一片温凉,高烧确实退了,脑中的晕眩感也消散大半,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打开纸盒是她丢失的手机,贺云卓真的还给她了。
但他是怎么还的?
自己来的?
派人来的?
说了什么?
完了!
一时口舌之快,贺云卓该不会报复她,胡乱说了什么吧?那她要怎么解释?她可不想背上抢堂姐联姻对象的罪名。
膝盖骨还是一片淤青,季然让佣人找来露膝盖的裙子,又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脸色要越苍白越好。
季然收拾妥当,放缓了步子,一手搭着楼梯扶手,一手扶着佣人,准备下楼。
她刚出现在楼梯口,老爷子季伯兮就拄着手杖上楼来了。
季然默默退回到二楼的小客厅里,安静地坐下等候,佣人有眼力劲绕道下楼去了。
季伯兮拄着手杖,目光在季然膝盖那片青紫上停留一瞬,随即稳稳落进她对面的沙发里。
“病好了?”
季然垂眸看着自己膝盖上的淤青,不说话。
季伯兮继续问:“中秋没出来吃饭,是委屈了?委屈到要半夜跑出去吹海风?”
季然抬起头,眼圈微微发红,“爷爷,我长这么大,就这么求过您一件事,为什么不能满足了我?”
“谁给你提的这事?”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季然捏着一旁的抱枕,沉默不语。
“你外公外婆提的?”季伯兮手杖重重一顿,“哼,别听那两个老糊涂胡说八道!”
季然抬头,眼底燃着两簇幽火,“不是胡说八道,我知道是真的。”
“真的又如何!”季伯兮脸色骤然沉下,“早就翻篇了!谁还记得?你睁开眼看看,你生在季家,长在季家,这家里家外,谁在你耳边嚼过半句舌根?”
“有些人是碍于面子不说,有些人是不敢说。”
“我看你跪得还不够!”
“爷爷,只是迁坟而——”
“闭嘴!”
季然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没有抽噎,只是安静地淌过苍白的脸颊。
季伯兮看着她这副模样,紧握的手杖微微松动。
他沉默地站起身,走向楼梯口,在离开前脚步顿了顿,背对着她沉声道:“不可能答应的事,别再胡思乱想了。要是觉得家里闷,这几天就收拾东西,搬回学校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