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地搓着那些被他留下痕迹的地方,打了许多遍沐浴露,冲了许久许久,情绪忽地涌上来,她慢慢蹲下,抱着自己嚎啕大哭。头顶下着温暖的雨。花洒,热水,围绕周身的雾气,哪一样都比赵叙平好,哪一…不知洗了多久,周静烟的手指泡得发白,头,缓慢地抽出叠在悬架上的毛巾,动作机械擦着头发,擦完头衣服,每走一步那里都扯着疼,只能拖着腿慢慢走。水珠从发尾滴落,周静烟管不了这么多,没工夫吹头发,只想快些走。打开门,楼下叮叮咣咣响个不停,她知道,赵叙平在摔东西。周静烟不敢下去,又将门关上,靠着门板深呼吸。外面终于消停,周静烟开门听了听,楼下再无动静。她长舒一口气,下楼,看见满地狼藉。能砸的赵叙平一样也没放过。行李箱孤零零立在玄关。她走过去,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运动鞋,拖着箱子离开。周静烟在小区外给沈琳打了个电话。赵叙平的卡她没拿,用他的钱买的贵重物品一样没带,行李箱里装的衣服价格都不算高昂。她手里的钱不超过三位数,若非实在没办法,她也不想麻烦沈琳。电话里,沈琳听出她鼻音很重,立马反应过来:“跟赵叙平吵架了?”周静烟吸吸鼻子:“见面再说吧。我在小区门口,现在方便过来接一下吗?”“原地等着,我马上到。”沈琳挂断电话。七年来,发生太多事。她和沈琳也有了太多变化。当年得知沈琳嫁给了江东铭,周静烟震惊得说不出话。沈琳私底下告诉她,那会儿真是没招了,总不能怀着孩子天天在会所喝酒吧?让她怀上孩子的人是江东铭,找他要点钱做手术,不过分吧?没成想江东铭竟会为了孩子跟她领证。日子鸡飞狗跳过下来,圈里谁都不看好他们这对,谁知他俩倒是细水长流。沈琳在小区门口接到了周静烟。她见周静烟面色憔悴,随时都要倒下似的,停好车就下来帮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扶着她坐上副驾。“一宿没睡?”沈琳回到驾驶位,扭头看向周静烟。周静烟垂眸,沉默一小会儿,轻声开口:“我跟赵叙平准备离婚。”沈琳蓦地愣住,眼睛瞪得老大:“他在外面有人了?”周静烟摇头:“不是,我提的,他同意了。”这回沈琳眼睛瞪得比方才还大:“啊?你提离婚,他还能同意!”周静烟:“本来不同意的,我坚决要离,我俩僵了挺久,他可能觉得这么耗下去也没劲,就同意了。”沈琳默默消化这事儿,又问:“离婚的话,你跟他争取财产了么?”周静烟:“没。这些年花了他不少钱,离婚了就跟他没关系了,我不要他的钱。”沈琳气得直戳她脑门儿:“傻呀你!他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不要白不要!是不是他不肯给你?”周静烟:“当初签过协议,离婚我分不到钱。他说以前买的那些名牌包包和珠宝首饰都能带走,我没拿。”沈琳被她气笑了:“周静烟啊周静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什么叫离婚后就跟他没关系?合着你的七年青春,就这么不值钱?好歹你把包包和首饰拿走啊!也能卖不少钱呢!”周静烟低头不作声。沈琳长长叹了口气,启动车子:“真服了你这死脑筋!算了,带你去个地方,先在那儿住着。”沈琳将车开去八公里外一个小区。前年她在这边买了套复式楼,这里地段也好,房价只涨不跌,她装好了留着以后卖。沈琳把周静烟行李放进一楼卧室,拍拍箱子:“暂时住这儿吧,反正空着也没人住。”她这般善良仗义,周静烟羞愧不已,连忙保证:“我尽快找工作,等发了工资,就把房费付你。你按市场价给我算吧,到时候——”沈琳摆摆手:“打住,周静烟,我叫你打住!咱俩这交情,还收你房费,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姐妹儿有得是钱,江东铭又给了我新公司股份,现在每天愁的就是怎么花这些钱!”周静烟:“那也不能——”沈琳:“不能什么不能?我说能就能。你啊,就在这儿安心住着。你什么人我还不了解?真要是那种占便宜没够的,我还不乐意帮你呢。”她挽起周静烟胳膊,像上学那会儿也一样,抱着她胳膊夸张地扭了扭身子。“现在就业情况比以前难多了,你学历不高,专业性不强,一时半会儿未必找得到称心如意的工作。不过别着急,先找找看,找不到我就让江东铭给你开后门,安排进公司,干个文职肯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