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叙平望着别处沉默一会儿,问:“周静烟跟您还有联系么?”章芝纭愣了愣,点头:“逢年过节会互相祝福几句。”赵叙平摸摸鼻子,语气似是不经意:“她过得怎么样?”章芝纭:“没说,每次都是发消息客气一下。”赵叙平清清嗓子:“咳——您就没问问?”章芝纭拿眼瞥他:“你俩离婚这么久,我哪好意思问?多说一句都怕影响人心情!静烟懂礼数,过节表示一下关心,我这么大岁数了,不能不懂事儿。”赵叙平左瞧瞧右看看:“那什么,找个机会问问呗。”章芝纭上下打量起他,哼笑:“终于后悔了?”他仰脸望天:“没,就是挺好奇。”章芝纭挑高眉毛,点点头,满脸写着——你看老娘信不信。赵叙平又说一句:“都这么些年了,没准儿她都放下了。”章芝纭故意气他:“对呀,人家都放下了,还去打听什么啊?难不成这么些年,你还没放下?”四两拨千斤,噎得赵叙平说不出话。好半天,他叹了口气:“也不是放不下,主要是——”“主要是什么?”主要是心疼她,也想孩子。赵叙平说不出口,低着头许久不作声。见他不答,章芝纭摇头叹息,默默往回走。他跟上母亲,快到门口时才问:“妈,您生我和伊伊那会儿,是不是特疼?”章芝纭不知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抬手挥了挥,痛苦立马浮现在脸上:“别提了,生你那天疼了我十几个小时,生伊伊还算好的,打了无痛,没太受罪。”他心里别扭一阵儿,终于决定抛开所谓的面子,轻轻抱住母亲。“妈,对不起,以前我太不懂事儿,老气您。”章芝纭在他怀里愣住,以为自己正做梦,狠狠掐他一下,疼得他惊呼。“您掐我干嘛!”“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那您倒是掐自个儿啊!”“这话说得,老娘掐掐你怎么啦!又气我!”“得得得,对不住,要不要再掐一次?这回多大劲儿我都不出声。”“可以了,妈知道,不是在做梦,因为你还是一样嘴欠。”母子俩看向对方,都笑出了声。赵叙平抿着唇沉默片刻,低头没好意思看母亲,小声问:“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跟周静烟复合,您是不是特开心?”章芝纭先是微愣,随即瞪大眼睛,喜上眉梢,声音里全是笑:“你跟静烟又好上了?”赵叙平不禁脸烫,摇头:“没呢。”章芝纭盯着他追问:“那你心里有这个想法?”自然是有的,可他放不下面子承认,默默走进侧门,听见母亲在后面撵着问:“是不是啊?你要还想跟人好,就主动点儿!没事儿多给人发发消息!顺便替我问问她在南方过得怎么样!”赵叙平忍着没告诉母亲,周静烟这几年压根没去南方,就在老城区待着。他怕母亲知道这事儿太激动,又怕自己一时半会儿追不回周静烟,害得母亲白激动。现在追不回,不代表永远追不回。他有的是耐力和手段,让周静烟重回自己户口本儿上。一天办不成,那就搭上一辈子。赵叙平离开父母家,又去往周静烟那儿。尽管昨晚碰一鼻子灰,被儿子骂得狗血淋头,他还是要赶去兑现给女儿的承诺。答应过每天陪她,再忙再累也得做到。想想那些错过她成长的时光,赵叙平心里就难受。他坚信,昨晚女儿一定是睡着了,才会让周云生这小子有机会骂他,当时若是女儿在场,怎么也会管管这个无法无天的弟弟。闺女疼他,这事儿不需问出口,他也知道。晚上九点半,赵叙平再次出现在周静烟家门口。屋里窗户和大门锁得严严实实,俩孩子的房间门也关了,只有周静烟卧室门开着,因为她压根没去睡觉。今天儿子一反常态,睡了个大懒觉,很晚才起来。原本周静烟没当回事,可她发现儿子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瞧着肯定昨晚哭过,问他他也不承认。周静烟以前常哭,哪会不知道头天夜里哭了,隔天眼睛什么样。她看着儿子红肿的眼眶,心酸鼻子也酸,温柔开口:“云生,你告诉妈妈,妈妈不会骂你的。”周云生仍是不肯说。倒不是怕被母亲骂。别人都说,他就一混不吝滚刀肉,天不怕地不怕,他觉着也是。再大的事儿都不怕,他还会怕被骂?他只是觉着,那件让他哭的事儿,说出来很没面子。总不能告诉妈妈,昨晚想爸爸想到哭吧?都怪那个混子、小偷、死变态,非得提爸爸这茬,还说自己是他爸,脸皮可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