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护心镜,冰凉一片。
陈平没有立刻将它取出。他只是穿着它,吃饭,睡觉,打理铺子。那份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乱麻巷里,还有一个用锤子说话的汉子,记着他的情。
这份情,是底气。
修行,再无半分外物之忧。
陈平将自己彻底锁在了后院。他将“狗子”打去远郊采购灵谷的凡俗种子,铺子每日只开一个时辰,卖些存货。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修行。
他不再像从前那般,急于求成地吸纳灵气。
他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五心向天,一动不动。他体内的水木真元,不再奔流,而是化作一条条极细的丝线,在他的经脉中,一遍又一遍地,缓慢地冲刷着丹田的壁垒。
那不是冲撞。
是打磨。
他用最极致的耐心,将每一缕真元都打磨到最纯粹、最凝练的状态。丹田气海中,那片青碧色的真元,渐渐失去了液态的流动性,开始呈现出一种半固化的、如同琥珀般的质感。
他的身体,也在生着细微的变化。
皮肤变得愈干枯,皱纹更深,仿佛一夜之间,又老了十岁。可他的身体内部,骨骼却变得愈坚韧,五脏六腑,都被那股平和的生机滋养,焕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这是一种内敛到极致的蜕变。
外朽而内坚。
这日清晨,陈平照例吐纳完毕。他缓缓睁开眼,天光正好,一缕晨曦穿过槐树的枝叶,落在他身上。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年斑、干枯如树皮的手。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自己的手腕,轻轻一划。
没有真元波动,没有剑气纵横。
只有一道无形的、极其锋锐的“意”。
他手腕上的皮肤,裂开一道细不可见的血痕。一滴血珠,从血痕中缓缓渗出。那血珠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些许淡淡的青碧色。
血珠滴落在地上的青石板上,没有散开,而是凝成了一颗小小的、半透明的珠子,用手指都捻不碎。
陈平看着那滴血,缓缓点头。
他的根基,已经打到了极致。
他站起身,走回卧房。他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瓶子里,装着十颗由“安魂汤”提纯而来的、蕴含着最纯粹“生机”的丹丸。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钥匙”。
他没有立刻服用。
他只是盘膝坐下,将玉瓶放在身前,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