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宁推开手术室的门,走廊刺目的白炽灯让她眯起眼。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大概回去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转角处就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靳北宸端着纸杯咖啡走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显然一直没离开。
“手术顺利?”他把咖啡递给她,温热恰好透过纸杯传递到指尖。
周以宁接过时碰到他冰凉的腕表,这才现他手背上有道新鲜划痕。“你手”
“停车场被消防栓刮的。”他漫不经心地收回手,“季烨怎么样?”
“活下来了。你怎么知道是季烨?”她啜饮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主动脉置换加冠状动脉搭桥,建议卧床三个月。”
靳北宸突然轻笑出声。
周以宁疑惑地抬头,正撞见他眼底未及收敛的暗芒:“你笑什么?”
“你下车后,我就跟过来了,听护士站的人说的,知道是他。我在想,这算不算命运开的玩笑。你居然救了他。”
他俯身替她拢好散开的衣领,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
周以宁捏扁了纸杯。
“先我是一名医生,不可能见死不救,不存在任何私情,你不必担心,我这人,拿的起,放的下。”
靳北宸看着她紧张的脸色,并没有再说下去。
“我去车里等你,明天请假吧,你也要休息。”
周以宁看着靳北宸远去的背影,好像他很失落的样子。
换好衣服后,她才看到护士记录的,原来季烨出车祸时,苏媛也在他车里。
呵…真是活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苏媛是轻伤,由于惊恐,当时只是昏迷。
周以宁的手指微微颤抖,将护士记录本放回原处。
纸页上两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猝不及防地刺进她的心脏。
看来以后交友得谨慎一些了。
她靠在墙边,深呼吸着。
手术后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更强烈的是那股从心底翻涌而上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恨意。
“周医生,您没事吧?”一位护士关切地问道。
周以宁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没事,只是有点累。我先回去了,号床的病人醒了记得通知我。”
手机震动响起,是靳北宸来的消息:「怎么还没下来?」
周以宁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三年没见的靳北宸,会不会也和季烨一样呢?
但她还是回了一句:「马上。」
收拾好情绪,来到了停车场。
坐在车里,周以宁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走吧。
“他运气很好。这种都能被你救活。”
周以宁猛地抬头,“你知道了什么吗?”
靳北宸慢条斯理地擦着她的指尖:“苏媛的座驾,酒驾。”他忽然轻笑,“看来我们的送得太及时。”
所以这场车祸是她不敢深想,
车驶入高架时,她终于撑不住困意。
朦胧中有人将她的脑袋按在肩上,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眼下青黑。
回到浅水湾,靳北宸将她从副驾驶上打横抱回了卧室。
周以宁感觉好像有人在给她换衣服,但她眼睛真的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