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橙路程上一半醒一半睡,迷迷糊糊间他好像梦见8岁前的记忆。
妈妈有架钢琴,是爸爸高高兴兴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七成新,价格便宜了一大半,上面还有小孩子的贴纸。
妈妈却毫不嫌弃,老是坐在窗边弹奏。早晨的曦光落在她身上,看不清脸,整个人像人世间迷路的天使。她的指尖跃动,流泻出美妙的音符。
爸爸会抱着他坐在旁边小凳子上,安安静静当听衆,等弹奏完就激烈地鼓掌。
有很多次,褚橙擡头都能看见父亲眼中母亲的倒影,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晚晚配得上最好的,世界上最好的钢琴也配不上她。”父亲喃喃自语,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小橙,你说有钱了,爸爸给她做一架独一无二的钢琴怎麽样?”
梦中的自己伸出手和爸爸击掌:“我不可以一起做吗?”
爸爸笑了,抓住他的手掌:“好啊,我们一起做。”
他的身影忽然变得轻飘飘,化作一道白影,钢琴前的妈妈也变作一道白影,双手化作翅膀,齐齐飞向窗外。
褚橙从凳子上跳下来,追着两道白影在窗边,小手用力挥着:“爸爸妈妈,你们要去哪里?不要抛下我,我跟你们一起做钢琴,你们不要走!”
泪水模糊他的视线,他怎麽也擦不掉,翻上窗户,想要抓住白影,忽然脚下一空。
咚咚咚——一群白鸽翅膀扇动发出怪异的声响,褚橙惊醒过来,手里抓空,看见外面拥挤人群,反应好一会儿才明白是到站的提示音。
他擦掉额头冷汗,从里面座位出来,走出高铁站。
来时天色黢黑,此时天光大亮,走过拥挤的人潮,不少举着牌子的。他一一看过去,才在最後面看见举着“亘古”字样的牌子。
“你也是探班的?”大叔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略带惊艳,“荞姐的粉丝吗?”
褚橙摇摇头。
“那是谁?”
大叔将剧组里所有女演员说了个遍,人还是摇头说不认识。
最终大叔悟了:“盛流云的粉丝?”
褚橙还是摇头:“不,我找李炆。”
大叔:“。。。。。。”
这一次探班人不多,总共就10个人,全是演员的大粉站姐,李炆刚火,粉丝站都还没建起来。
唯一建起来的就是那个黑粉站,本来有机会僞装大粉得到探班机会,但审核挺负责,直接给pass。
一俩车坐五个人,盛流云和秦诗荞各自两个大粉坐一车,褚橙不巧也在他们之中。
没办法,就他一个落单的。
车上几人各不说话,摆着臭脸。要是褚橙混内娱就会知道他们是对家。
他也没有多话的习惯,别人不说话他就闭眼睡觉缓解尴尬,但今天没机会,因为秦诗荞的大粉盯着他,满脸警惕。
“生面孔啊,你谁的粉丝,不会是我们荞荞的吧?”
褚橙:“。。。。。。”
鉴于要是说自己不是谁家粉,说不定会被群殴,他还是艰难道:“我。。。。。。李炆的粉丝。”
荞粉松了口气但没松多久,古怪看着他:“你是gay?还有你那耳朵怎麽回事?”
旁边盛流云的大粉也跟着问:“莫非你就是李炆的对象?”
褚橙没多解释耳朵的事情:“。。。。。。不是,我直男。”
其他人顿时丧失兴趣,荞粉非常不能理解:“你喜欢他啥,喜欢他莽还是纯看脸?告诉你,他这样没资本捧的很难出头的,不如加入我们权威的荞姐,她可是没资本全靠自己闯,和某些资源咖可不一样。”
她刻意加重“资源咖”三个字,旁边云粉急了:“没火的命怎麽捧都没用,不如看看你家姐姐耍大牌的事情吧,没拿到奖就在镜头面前甩脸子,一堆前辈都没她脸臭!”
“呸,那是恶意剪辑好吗,前辈都给她解释了你才通网吗?!你家哥哥贷款买走秀压轴热搜,结果就是个配角,你们脸疼吗?!”
两边在车上吵得不可开交,褚橙装睡都不行,弱弱出声:“你们小声点,别影响司机开车。”
两边都在气头上,这一出声无异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你还好意思说,你家连个粉丝站都还没建好,唯一建好的还是个黑粉站!”
“你家李炆怎麽拿到男主的你好意思说吗?”
褚橙认真思考许久,人都骂过好几轮,才出声:“靠脸?”
荞粉和云粉:“。。。。。。”
或许是太过无语,两边吵不动歇战。
面包车摇摇晃晃翻过泥泞的马路,最终停在一条车都开不进去的山路。
要不是早知道陈导的喜好这种地方拍戏,衆人又是常客,真得怀疑是什麽犯罪活动。
几个妹子看起来穿得漂漂亮亮的,个个提着礼物,跑得比褚橙这个唯一的“男粉”还快。
衆人又爬了一个小时的山,气喘吁吁来到剧组休息处,其馀九人熟练对接负责人,等着偶像到来。
褚橙则站在人群之外,默默观望。
没多久,帐篷里走出拿着剧本的男人,朝着他这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