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莉
北江。
豪华大别墅里,秦安抱着双臂,翘起二郎腿不断抖啊抖,眼睛直勾勾盯着扔在一边的手机。
屋内没开灯,他整张脸在黑暗里模糊不清,黯淡月光洒在他半边身子上,切割出锐利的线条。
为什麽对方还没来求自己?
他越发不爽,终于在他要爆发前,手机振动并亮起来。
来电显示是尤葶。
他看了眼手机,又直接扔在一边,不理。
手机暗下去,没多久又亮起来,来电还是尤葶。
“你要是没正事,我——”
“要杀了我吗?”尤葶语气贱兮兮的,“不过我知道小橙子的消息哦,你要听吗?”
听到称呼,秦安语气不善:“谁教你这麽叫他的?”
“你猜,”尤葶说,“可能是一些书里掉出来的小东西吧。”
秦安脸色巨变:“你翻到了我的东西?”
“不知道啊,嘻嘻。”
秦安就要发作,尤葶立即道:“那人跑去燕京了,可能是去查什麽了吧?你要小心哦,可别被他查出什麽。”
赤裸裸幸灾乐祸,秦安挂断电话,当即定了张去燕京的飞机票。
他刚下单,妈妈就打过来电话,问:“给我一个理由,你不认真完成项目回来燕京做什麽?”
声音冰冷宛如机器人,秦安那股冲动的劲儿下去,声音僵硬道:“尤葶想去见闺蜜,叫我陪她。”
听到尤葶的名字,妈妈语气柔和不少:“葶葶要玩那你就陪她,你身为男人就要懂得疼自己老婆,明白吗?”
秦安无奈道:“她又不是——”
妈妈冷冰冰道:“毕业後就是了。”
“。。。。。。”
秦安挂断电话,生气将手机砸在墙上,不管碎成几瓣的“尸体”,立即往机场赶。
青溪公园是学校附近最大的生态公园,附近遛娃遛狗的都爱往这边跑,锻炼的更不必说。
就在公园长椅上,文慧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喘气喘得像狗的男生,笑道:“都说了让你等着我,你这体力还跟着我跑?”
褚橙咕噜噜饮下一大瓶,还在不停喘气。
“完全。。。。。。没事,我。。。。。。我很好!”
文慧:“。”
她没多说,看向从眼前跑过的其他晨练者,直入主题:“你来是想问梁永成的事情对吗?”
褚橙手上瓶子咔咔作响,手指骨节泛白:“嗯,劳烦文老师能告诉我?”
“我不太明白你现在才来问的意义?”文慧擦了擦额头汗珠,“要是当时问才更好不是吗?”
记忆是会期盼人的,越久远的记忆越会。
褚橙沉默良久,擡眼认真看向她:“因为我是个懦弱的人。现在才学会正视自己,正视。。。。。。曾经那些不敢面对的事情。”
“梁永成是我当时最好的朋友,世界上唯一能查明真相的人是我,但是我当时选择了逃避,现在再次有了机会,我不想再缩进自己的龟壳。”
唯有真正迎上恐惧,才能真正走出来。
与其说这是一场追寻真相的旅程,不如说这是一场找寻自我的冒险。
文慧叹了口气:“我记得的不多,只能给你讲个大概。”
“嗯,麻烦你记得多少说多少吧。”
通常别人说不多的时候,实际上都挺多。
因为死去的缘故,她一直记得梁永成的事情,甚至在往後的日子里,不断回忆加深。
他记得那个圆脸男生总是说话很小声,坐在椅子上总是呈现一副不安的模样,话也不多,基本上都是说几句就结束话题。
开始还是很普通的咨询自己性格问题,後来熟悉了就聊得多了。
对方热爱文学,一提起这个就滔滔不绝,但是经常质疑自己没有天赋,焦虑之下对自己朋友産生了嫉妒。
文慧只是说,嫉妒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这并不肮脏,危险的是嫉妒过头到去做伤害对方的事。
对方看起来好受很多,但是後来有次登上期刊时,人又开始郁郁寡欢,对自己说:“我背叛了文学,也背叛了朋友,我是个罪人,我该死。”
文慧想安慰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对方还怎麽都不愿意提起。
当她想好时,人再也没来过,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却是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