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陈茂怀里的铁皮箱上,眼神复杂:
小子,你爹知道你这么大胆吗?
陈茂的眼镜片上蒙着层薄汗,但声音异常平稳:
站长,我爹教过我,粮食是老百姓的命。
他的手指在铁皮箱上收紧:命,不能作假。
站长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转头看向木齐章,目光如刀:木会计,这事你也掺和了?
走廊尽头,几个粮站职工探头张望,又迅缩回去。
木齐章挺直腰板:站长,账是我和陈茂一起查的。
其实她是被迫参合的,老周也许是想着之前有点交情自己会帮他,可惜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运输站和粮站是兄弟单位,有问题该一起解决。
站长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狠厉:好,很好。
他一把抓过铁皮箱:现在,立刻,跟我去见县委王书记!
粮站大院门口,吉普车已经动。
陈茂拽住木齐章的袖子:木会计要是
没有要是。木齐章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账本原件在你家,对吧?
陈茂的瞳孔骤然放大。
木齐章轻轻拍了拍铁皮箱:这里面的,是抄本。
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假装扫地的粮站职工:
你爹教过你留后手,我爹也教过我。
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疾驰,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后窗的视线。
木齐章坐在后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账本。
陈茂紧挨着她,铁皮箱横在两人之间,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布料传来。
粮站站长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们一眼:待会儿见到王书记,你们别乱说话。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公文包的手指节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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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茂和木齐章对视一眼,点点头。
县委大院的红砖墙上,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刚下车,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老李,这么急什么事?
站长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目光锐利地扫向木齐章和陈茂:带着材料,跟我来。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烟雾缭绕中,木齐章认出了粮管所的刘所长和县纪委的王书记。
说说吧。王书记敲了敲桌面,什么情况这么紧急?
站长刚要开口,粮管所刘所长站起来:王书记,这事是不是该先让我们粮管所自查?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向陈茂:小陈同志,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陈茂的眼镜片反射着吊灯的光,看不清眼神:托您的福,我爹昨天能下床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刘所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粮站站长站起来,将账本摊开在会议桌上:各位领导,这是年粮站秋粮入库的原始记录。
他的指尖点在一行朱批上:这里明确记载,储部分存放在号库。
笑话!刘所长猛地拍桌,号库去年八月就塌了,哪来的粮食?
陈茂不紧不慢地打开铁皮箱,取出一叠泛黄的出货单:
但月号、月号、o月号,粮站连续三次从号库调粮支援灾区。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调的是根本不存在的战备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