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渊底毒瘴
视野模糊而晃动,像是隔着一层晃荡的血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上方翻滚涌动的丶如同打翻调色盘般的诡异云雾——赤红丶靛蓝丶墨绿丶惨白……各种浓烈到刺目的色彩交织丶流淌,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斑斓光晕和更加浓烈的腥甜毒气。这便是万毒渊上空终年不散的毒瘴。
视线艰难地下移。他正仰面躺在一片湿滑冰冷的黑色泥沼边缘。泥沼中咕嘟咕嘟冒着粘稠的气泡,破裂时散发出刺鼻的硫磺与腐烂植物混合的恶臭。四周是嶙峋狰狞的黑色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从同样漆黑的丶覆盖着滑腻苔藓的地面刺出。扭曲的丶没有叶片的枯树如同垂死挣扎的手臂,伸向毒瘴弥漫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却带着剧毒和腐蚀性,每一次呼吸,肺部都传来火烧火燎的灼痛。
万毒渊底。名副其实的死亡绝地。
沈望舒尝试着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剧痛瞬间从指尖蔓延到肩膀。经脉如同被烧红的铁丝贯穿,丹田气海空空荡荡,元婴小人蜷缩在最深处,光芒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萤火。重伤加上剧毒环境的侵蚀,他的状态比坠崖前更加糟糕。
就在这时,胸口传来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热感。
是那沾染了精血的香粉油纸包!
它紧贴着心口的位置,散发出持续不断的温热。那温热并非灼热,而是一种温润的丶带着清冽微涩气息的暖流,丝丝缕缕地渗入冰冷的胸膛,如同最温柔的溪流,缓慢却坚定地滋养着近乎枯竭的心脉,抵抗着外界毒瘴的侵蚀!更重要的是,它像一盏微弱的灯塔,持续散发着那融合了三者气息的力量,牢牢地守护着神魂深处那道脆弱的屏障,将魔气的躁动死死压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残香,竟成了他在此绝境中,维系生命和清明的唯一依靠!
沈望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挣扎着,依靠着那点温热带来的微弱力量,极其缓慢地丶如同生锈的机械般,一点一点地撑起上半身。每动一下,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撕裂感,冷汗混合着泥污从额角滑落。
他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藏身之所。渊底毒瘴弥漫,毒虫异兽潜藏,以他现在的状态,哪怕一只最低阶的毒蝎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靠在冰冷的怪石上喘息,目光扫视着这地狱般的景象。毒瘴翻滚,光线扭曲,视线所及不过数丈。神识更是被狂暴混乱的毒瘴和地气严重干扰,如同陷入泥潭,寸步难行。想要在这种环境下寻找安全之地,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这时,怀中那温热的油纸包,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缕极其微弱丶却异常清晰的淡青色气息,如同拥有灵性的丝线,竟自主地从他怀中逸散出来!这气息不再是单纯地守护心脉神魂,而是如同指南针般,指向了他左前方,一片被巨大黑色怪石和扭曲枯树阴影笼罩的丶更加幽暗的区域!
它在……指引方向?
沈望舒心头剧震!是香粉中残留的岑溯的气息在共鸣?还是三者交融後産生了某种奇异的灵性?他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