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双修
(各位王子公主,给书评个分好吗)
灭世魔掌与地脉光柱碰撞的馀威,如同无形的巨浪,仍在黑风山脉的肌理中持续震颤。天空的魔云被撕开一道狰狞裂口,却又在瞬息间愈合,翻滚的墨色云团里不断泼洒出粘稠的暗紫色电光,噼啪作响的雷暴中裹挟着无数怨魂的凄厉嘶吼。静心阁外的血色岩浆河早已凝固成暗褐色的琉璃状,河床上裂开蛛网般的巨缝,深不见底,隐约能窥见地底翻腾的炽热魔火。
静心宫内,最後一缕交融的光柱敛去时,岑溯指尖的三色光流仍在微微震颤。他缓缓收回按在石板上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如虬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新生的力量在经脉中奔腾冲撞,仿佛要挣脱肉身的束缚。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像是淬了血的玉,左眼暗红如凝固的熔岩,右眼墨黑似沉渊,两色瞳孔中翻涌的,是劫後馀生的庆幸,更是对身侧之人无法掩饰的焦灼。
“师尊,您怎麽样?”岑溯的声音刚出口,便惊觉自己的沙哑——那是强行催动本源力量後的後遗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磨损的石缝中挤出来的。
沈望舒望着他眉心那道重新变得温润的暗金竖痕,喉间涌上腥甜,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方才岑溯睁眼的刹那,那双眼睛里的平静与锋锐,像是一柄历经千锤百炼的古剑,终于褪去了所有杂质,露出最纯粹的锋芒。那是破而後立的新生,却也让他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涩。他摇了摇头,雪白衣袖下的手指悄然攥紧,将翻涌的气血死死压在丹田:“无妨,还撑得住。”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沈望舒眼前阵阵发黑,元婴深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点劫剑锋芒已微弱到几乎要熄灭,周身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每一寸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方才为了帮岑溯斩断烙印,他几乎耗尽了最後一丝本源,此刻的强撑,不过是不想让弟子担忧。
岑溯扶着他坐下时,指尖触到了师尊微凉的肌肤,那细腻的触感下,是惊人的虚弱。他眉头瞬间锁成死结,异色的瞳孔中掠过一丝厉色——他能清晰感知到师尊体内那几乎断绝的灵力流,以及元婴上布满的细密裂痕。之前只顾着斩断烙印,竟没发现师尊的状况已经糟到了这个地步。
“必须尽快疗伤。”岑溯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目光落在沈望舒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那份强烈的保护欲几乎要冲破胸膛,而在那之下,还有一丝被压抑了太久丶此刻再也无法掩饰的情愫,如同破土的新芽,疯狂地滋长。
灰袍老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佝偻着身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厚重的宫门在身後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外界的喧嚣与魔气彻底隔绝。
静心宫内瞬间只剩下师徒二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灵力碰撞後残留的灼热气息,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玄玉床散发着丝丝寒气,却驱不散两人之间悄然攀升的温度。
沈望舒闭上眼调息,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试图凝聚最後一丝灵力,可经脉中只有死寂的干涸,元婴更是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溃散。一股更深沉的疲惫从神魂深处蔓延开来,像是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腕。
沈望舒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对上岑溯那双复杂的眸子。少年的眼神异常专注,像是在凝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其中翻涌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有担忧,有坚定,还有一丝让他捉摸不透的炽热。
岑溯的指尖萦绕着一丝奇异的能量,刚柔并济,带着地脉的厚重与魔性的炽热,正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的经脉。那股力量温暖而霸道,却又带着惊人的克制,像是在怕惊扰了什麽。
“阿溯,你……”沈望舒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他知道岑溯刚刚苏醒,新生的力量还不稳定,此刻为他消耗,无疑是雪上加霜。
“师尊,别动。”岑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您的伤,唯有此法可救。”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眸中的情感翻涌得更厉害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里面藏着一丝紧张,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弟子……想与师尊双修疗伤。”
“双修?”沈望舒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猛地坐直身体,清冷的眸中满是震惊与抗拒。他们是师徒,是传道授业的尊长与弟子,岂能行此逾矩之事?这两个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一颤。
岑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眼神更加执着,语气却放缓了些,试图让他明白:“并非世俗之法,而是以我新生的本源之力,引动您体内的劫剑锋芒,相互滋养,共补亏空。”他的声音条理清晰,句句在理,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最优解,可那双异色的眸子里,却藏着更深沉的东西——那是压抑了太久,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情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沈望舒沉默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衰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灵力枯竭的刺痛。他知道岑溯所言非虚,这或许真的是唯一能让他快速恢复的办法。若不尽快恢复,下次“祂”的意志降临,他们只会是待宰的羔羊。
可“师徒”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捆着他的心神。数百年来的清规戒律,早已刻入骨髓。
“师尊……”岑溯的声音放柔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像是怕惊扰了易碎的琉璃,“相信我。”
沈望舒擡眸,对上他的目光。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里面有坚定,有担忧,还有一丝让他心头微颤的……虔诚。他想起刚才岑溯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的模样,想起那双眼睛里破而後立的锋芒,想起这些年少年默默的守护……心中那道名为“师徒”的防线,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悄然泛起了涟漪,松动了一角。
良久,他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轻轻颤动,最终,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嗯”。
得到应允的瞬间,岑溯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像是瞬间点亮了整片黑暗的魔宫。那光芒亮得惊人,快得让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却又在下一秒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只留下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心绪,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望舒,让他在玄玉床上躺好。雪白色的衣袍铺展开来,如同盛开的雪莲,与玄玉的墨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岑溯在他身侧躺下,两人面对面,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那是沈望舒身上独有的气息,混合着岑溯身上新生力量的炽热,形成一种奇异而和谐的味道。
岑溯伸出手,掌心带着一丝微汗,轻轻覆上了沈望舒的丹田。他的动作异常轻柔,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带着十二分的小心与虔诚。
一股温润而磅礴的力量,从他掌心缓缓渡出,带着地脉的厚重与魔性的炽热,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沈望舒的体内。
沈望舒的身体微微一僵,那陌生的触碰让他有些不适,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但很快,他便感觉到那股力量异常温和,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受损的经脉,沿着最安全的路径,朝着元婴深处那点微弱的劫剑锋芒探去。
两股力量在体内相遇了。
沈望舒的劫剑锋芒自带斩断一切的孤高特性,即便此刻微弱,也对这股外来的力量産生了本能的排斥。那锋锐之气如同细小的冰刺,不断刺向那股温热的能量流,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岑溯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必须全神贯注地引导着自己的力量,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既要避开劫剑的锋芒,又要将力量精准地送入,滋养那濒临熄灭的剑核。这不仅需要强大的控制力,更需要绝对的信任。
沈望舒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那股力量中没有丝毫的亵渎,只有纯粹的关切与滋养。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催动着微弱的意念,试图安抚着那点劫剑锋芒。
渐渐地,劫剑的排斥减弱了。那点锋芒似乎认出了这股力量中熟悉的气息——那是岑溯的守护心念,是雪魄凝神香中沉淀的温暖,是无数个日夜默默守护的执着。
锋锐与厚重,开始了奇异的共鸣。
劫剑的锋芒如同找到了最契合的磨刀石,在岑溯力量的滋养下,渐渐变得凝实起来,散发出淡淡的清辉;而岑溯的力量,则在劫剑锋芒的淬炼下,变得更加精纯,原本狂暴的魔性被进一步压制丶提纯,如同被打磨过的璞玉,焕发出温润的光泽。
静心宫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以及体内力量流动的细微声响。玄玉床散发着丝丝寒气,却驱不散两人之间悄然攀升的温度。
在这平静之下,有什麽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如同破土的新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疯狂地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