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流民们知道了那位负责登记的,长得极好看的少年便是他们未来的东家,曲长安。
一时间,人群中传来许多窃窃私语,要不是有拿着武器的护卫维持秩序,许多人都想凑过去再看一眼这位神仙人物。
曲东家可太好看了,心善,又有钱,能拿出这麽多粮食,还有能耐,那些身强体壮的护卫不知养了多少个。
有人这样说,引得周围一片附和。
登记完的人凑够一千人左右便会有人高马大穿着军服的兵士带他们继续北上去幽州。
这一次和来时的路不同,同行的除了兵士,还有数辆马车,马车上全是沉甸甸的粮食和一些油布,兵士们挑出会赶车的青壮年们牵引着马车一路向北。
有了新身份的人们满怀希望的跟上队伍前行,已经夹杂着几分寒意的秋风也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傍晚,夕阳渐渐西沉,兵士们又招来人开始干活,男人们将马车上的简易帐篷支在空地上,老人和妇女负责做饭,几口大锅同时架起,热腾腾的杂粮粥很快出锅。
依旧是衆人排队领取,吃完了将碗腾出来给後面的人继续吃,这一次,大家不像之前那样急切,青壮年们甚至还谦让着让老弱妇孺先去排队。
因为他们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够了可以再煮,那些马车上的粮食,都是曲东家为他们准备的。
——
曲花间在城外忙碌了足足一个多月,陆续不断的流民总算少了些,他瘫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望着天,写了太多字的手腕酸胀不已,一动不动的垂在身侧。
曲宝心疼自家少爷,想给他按一按,但心有馀而力不足,毕竟这些时日他写的字比曲花间只多不少。
最後还是小林忙完手里的活,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小板凳,坐在曲花间身旁,一边歇息一边给他按揉手腕。
维持秩序的林茂见流民们都老老实实在排队,便走过来抄起曲宝的手给他也按一按。
曲宝手腕被捉住,不好意思的偷偷瞄了一眼曲花间,见小林已经在给他按摩了,这才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甚至舒服的喟叹出声。
曲花间看了眼气氛明显不正常的两人,心里暗暗有些猜测,但也没说什麽。
就是不知道林茂能不能过曲宝他爹那关,曲花间有些幸灾乐祸。
转念一想,自己虽然没有了长辈,但穆酒还有个父亲健在,也不知他的态度如何,能不能接受自己儿子带个儿婿回去,曲花间猝不及防的被自己扎了一记回旋镖。
曲花间还没来得及忧虑,便见到远处渐渐涌来一大批流民,看规模,怕是足有数千人之多。
此时天色还早,这些流民领了粥饭就会先过来登记,然後再去安顿,也就是说,又来活了,坐在书案前的几人瞬间眼前一黑。
登记点设置了三处,除了曲花间主仆二人,管家曲福和庄子上几位识字的管事都各自拿着册子和木牌在奋笔疾书,忙到傍晚才堪堪登记完。
好在这批流民里有许多人的身份牌都没有丢失,只需誊抄一番就可以了,省事许多,否则一日怕是还忙不完。
曲花间发现这些带着身份牌的流民都是来自同一个村子,且身上还或多或少背着行李,看起来状况比其他人好了许多,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原本避开了洪灾,是被人祸逼得离开故土的。
很快,他便见到了这些人口中的村长之子,是一对相貌不错的双生子,这两人正是杜文君丶杜山君兄弟,因着队伍庞大走得慢,这才比其他流民来得晚了些。
听说杜文君是秀才,他弟弟虽然习武但也识字,曲花间瞬间起了惜才之心,问他们愿不愿意给自己做工。
“你们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先帮着我们做登记,包吃包住,一日给一百文钱,或者也可以换成粮食。”曲花间给的待遇不算差,兄弟二人欣然同意,跟着熟悉了一会儿便开始上岗。
傍晚,曲花间将今日的工钱换成粮食交给兄弟二人,准备带着他们回城里居住,却被拒绝了。
杜文君向曲花间行了个书生礼,温声解释,“多谢东家好意,但那边草棚也能住人,我们和村民们住在一块就可以了。”
两人还向曲花间借了粥铺的锅竈一用,将为数不多的粮食煮了几锅薄薄的稀粥,分给他们带来的流民,不管是原本的村民,还是後来加入他们的,都一视同仁的分得了一碗。
一碗稀粥虽抵不了一顿饭,但能让人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一路上,兄弟二人一直是这样想方设法照顾村民们的,他们是村长的儿子,村长不在了,便自觉接过了父亲的遗志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