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说着话,季柏青和他讲当时学校里发生的事,祝与淮听得津津有味。
季柏青每多讲一些,祝与淮就觉得离曾经的季柏青更近一分。
他们俩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港大。
港大是开放式大学,不需要登记,可以直接进入。
季柏青带着祝与淮,从自己上过课的教室,一直逛到常去的图书馆座位。
上课的老师丶交好的同学丶课堂趣事,他把自己发生过的事,细细地丶认真地讲给祝与淮听。
祝与淮虽然觉得季柏青真实,但从前的季柏青更多地活在自己的想象里,他们之间的交集有且仅有短短的几次,上大学直至今天的人生都存在于听说。
季柏青带着祝与淮往图书馆的一个角落走。
港大的图书馆冷气足,坐在里面学习的人身上都着外套,他们安静地坐在书桌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或者翻阅着手中的书。
出了电梯,季柏青带着他直直地往书架的另一边走,季柏青带着他来到房间尽头的一个角落。
这个角落背靠着书架,不会有人经过,但又面对着窗户,对着一窗树景,不会显得阴暗。
季柏青刚才走过来时候,特意看了看,没有人,但还是压低着声音说话:“这是我在港大最喜欢的地方。”
祝与淮看着映照在玻璃窗上的斑驳光影,忽然想起那些校园电影里的场景。
他问季柏青:“怎麽这里没有人?”
季柏青往上指了指,笑着说:“因为冷气不足。”
祝与淮想象着季柏青在这里认真念书的场景,窗外的景色在书本的翻动声中也随之变化,而季柏青在这些变化中逐渐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一年丶两年丶三年丶四年……
祝与淮用眼睛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眼前的桌椅,伸出手去触碰着桌子的边缘,他忍不住地假想,他第一次来香港时候,或许季柏青就坐在这张桌子前学习。
他们身处同一个校园,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季柏青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梦,梦里是学校落满树荫的走廊,他怀揣着自己的沉重心事,忐忑丶不安,但还是愿意从教室的一边走到另外一边,只为偷瞄到祝与淮时候,心情扬起来的那几秒。
那几秒的愉快就像是在放气球,绳索从束缚已久的手中脱出,轻快地丶遥遥的,乘着清风而上。
时至今日,飞出去的气球再次回到手中,季柏青才明白,凝望一个人的快乐是延续的很多个几秒。
而拥有祝与淮,则像是站在风暴中心,数以万计的蝴蝶扇动着翅膀持续不断地从他眼前飞过。
窗外的阳光稀疏地洒满树叶,辉煌又盛大,投下的斑驳光影像碎银子般的月光落在他们肩头。
他们慢慢地在学校里闲逛,季柏青带祝与淮去兼职过的店吃饭。
他们站在店门口,祝与淮擡头望了望招牌,眼里闪过丝惊讶。
季柏青一进门,老板娘就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季柏青笑着喊人:“二姐。”
二姐已经年过五十,但保养极好,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她张着手过来浅浅拥抱了季柏青,笑着用粤语说:“乖仔,做麽得闲返香港呀?”
季柏青笑着说:“挂住你。”
季柏青把半路买的水果递过去,二姐看了看,是她的最爱榴莲,她“哇”一声:“有心啦。”
二姐看向身後的祝与淮,觉得有些眼熟,他看看季柏青,笑着说:“介绍下。”
祝与淮虽然听不懂粤语,但知道老板娘在看自己,朝着对方点头微笑。
季柏青切换成普通话,互相给他们介绍:“这是二姐,我大学在她这里打工,她很照顾我。”
“这是祝与淮,我高中同学,也是我朋友。”
二姐笑着和祝与淮打招呼,夸赞季柏青,她话说了两句後,反应过来祝与淮听不懂粤语,又换做了蹩脚的普通话。
二姐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港式口音,笑着讲:“他以前在我店里帮忙,我们好熟的。他成绩好,做事又认真,人又长得靓。好多妹妹来找他,在墙上写留言条。”
季柏青不知道是说给祝与淮听,还是单纯地解释:“二姐,她们是因为你厨艺好,才来吃饭的。”
“靓妹爱靓仔,有麽奇怪。”
“他以前高中也很厉害,是我们学校的学霸,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祝与淮补充论证说道:“也有很多人喜欢他。”
二姐脸上很哇塞的表情,嘴巴张的圆圆的:“好威啊。”
季柏青的馀光轻轻地扫一眼祝与淮,求饶道:“二姐,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