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眼窝一热,忽然什麽都不怕了。
“好啊梁老师,听你指示。”
二十多年来,兄弟两个头一次并肩作战。
游弋跟在梁宵严身後,看着他坚毅无畏的侧脸,不自觉将腰板挺得笔直。
他做了二十年弟弟,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只能做弟弟,做目送哥哥去冒险而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哭泣的角色,这是第一次,哥哥愿意将後背交给他。
“突然觉得分开这一年也没有太糟糕。”他踏上快艇时说道。
梁宵严上了另一艘快艇,“什麽?”
“这要是一年前,你绝对不会让我下水。”
梁宵严眼底有笑,发动引擎,在苍蓝夜幕下回过头:“蛮蛮,我从没觉得这一年有多糟糕。我讨厌它是因为分别,而不是你的成长。”
“你长大了,哥哥看到了。”
一掌拍在游弋的快艇前盖上,“走!”
两艘游艇冲出港口,最快速度赶往油污带。
海上冷风呼啸,前方灯塔白光爆闪,油污带上空弥漫着滚滚黑烟。
所有人面色灰败,大气都不敢喘,年纪小的被吓哭了,抹着眼泪发抖,但即便这样也没说要逃。
梁宵严将人分成三队,匹配三块油污带。
他和小飞丶韩船长各带一队,即刻开始清理汽油。
游弋和梁宵严一队负责最大的区域。
他们要先用围油栏将油污带整个围住,防止汽油继续扩散,然後扯开巨大的吸油毡,就像掀开保鲜膜包住一碗面那样将油污带全部覆盖。
整个过程中不能産生一点火光丶静电,更不能搅动汽油。
游弋和哥哥一人一头拽着围油栏,在漏油区域外围分别向两侧开船,将围油栏扯开。
梁宵严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麦中响起:“各位,船速不能超过80,围油栏和汽油外围之间保留50公分的空隙,如果听到‘滋滋’的电火花声……”
他顿了几秒,“请立刻弃船跳海。”
所有人心中落下一记重锤。
没有人说话,海上死一般的沉寂。
一时间只有快艇引擎的“嗡嗡”声。
游弋将围油栏背在肩上,一动不动地开船,双腿灌铅似的发紧。
直到看到前方哥哥的快艇朝自己驶来,两人沉默地汇合,围油栏架设完成。
接下来的吸油毡面积很大而且分量超重,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扯开,他们这边人手不够,从韩船长的小队借了一个人来。
那人排在游弋前面,和游弋一前一後拽着吸油毡的一个边往前行驶。
吸油毡一放上去基本就安全了。
这东西只吸油不吸水,一接触到汽油表面瞬间就能把它吸起来。
不用再提心吊胆,气氛稍微欢快起来。
几个年轻人小声说是不是没事了,我裤裆都湿了。
衆人哄堂大笑。
游弋也跟着笑,边笑边伸着脑袋四处找哥哥。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
他猛然回头,看到前面那人嘴边亮起一点猩红火光。
在无边黑夜中是那麽刺眼。
“你在干什麽?”
游弋眼珠战栗,不敢置信地嚷道:“你在抽烟?你在抽烟!快灭掉!你想害死我们——”
话没说完,那人回过头,冲锋衣帽下露出阴邪的侧脸:“小游先生,您答应的事好像总是做不到,所以我家先生想给您一些教训。”
游弋如坠冰窟:“是你!”
“记住,如果梁宵严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话落,男人转手将烟扔进围油栏。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