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严问他话,眼睛却打量着对面那些人:“韩船长,这是你的船吗?”
“是我的船没错,但这批货是外包,上头叫我带几个人跑一趟。”
他指着自己这边三个眼神清澈的年轻人,“这都是我们单位今年新招的本科生。”又指着对面五个人,“货是曼约顿丰油石化的,他们几个负责压货。撞船的那个和刚才被您请过去的那人,他俩是半路上人手不够,在码头现招的。”
“漏油原因呢?”梁宵严看向压货的五个人,“排查出来了吗?”
几人脸上顿时精彩纷呈。
面面相觑片刻後,掉头就跑!
“哎!”韩船长要追,被梁宵严拦下,“瓜田李下的别给自己添嫌疑,这还有些残留的汽油,你们收尾吧,我带人去查。”
事到如今已经很明了了。
海运这行,给汽油压货是出了名的肥差。
因为一次少说要运上万吨,最後交油时往往会抽不完,留一个舱底,光一个舱底都能卖大几万。
压货的人中饱私囊,途中偷油,被两个别有用心的临时工发现,顺势做局。
油轮上,梁宵严和游弋小飞兵分两路。
他去两处漏油点逮人,让小飞带着游弋去查汽油管道口的铅封。
那五个人那麽着急上来肯定就是要销毁证据。
没了证据即便知道是他们干的也不能拿他们怎麽样。
游弋和小飞追到油舱,迎面冲过来几个人想要阻拦,原来他们的人没有全部下水,特意留下几个估计就是在拆除偷油管道。
“滚开!”游弋看都不看,径直绕过他们冲到里面,正看到一个人在修复铅封,“住手!”
油舱里还有四个人,纷纷看向门口。
一瞧,来了个小孩儿。
为首那个铁塔似的壮汉轻蔑地嗤了一声:“哪来的小屁孩?哪凉快哪呆着去!”
话没说完游弋当胸一脚把他踹到墙上,“老子是你爹!”
一想到就是这帮人为了贪几个臭钱害得他哥差点丧命,还连累这麽多人一起陪葬,他就怒不可遏,踩着那人的肩膀恶狠狠道:“铅封破损,这船油我们不要了!从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去!”
衆人惊骇,脸色大变。
被他踩着的男人怒吼:“上亿的货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算老几!轮得到你做主?给我上!”
四人抄家夥就要冲过来。
游弋从腰後掏出枪,直指铅封,只要一颗子弹射进去,整条船都得炸。
“想和老子同归于尽的,大可以再上前一步!”
衆人登时停住,互相对视几眼後,纷纷往後退去。
但显然他们并不想就此作罢。
这可是价值上亿的货,如果只是偷油的事被捅出来大不了就是做几年牢,可一旦货砸在他们手里,他们还有没有命回去都两说。
思及此,其中一个方脸男人微眯起眼,把手伸向裤子口袋。
“干什麽呢!手拿出来!”小飞警惕地挡到游弋面前,左右手各一把手枪指着他。
方脸男豁出命去,抵着他的枪口向前,却是看他身後的游弋,看似劝告实则威胁:“这位小兄弟,做人留一线,把我们逼上绝路了你也好不了!”
“你想让谁好不了?”
门外传来一声淡淡的询问。
所有人同时转过脸,就见油舱入口处,一道高挑的人影倚着门框,手里拎着根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撬棍,啪嗒啪嗒往下滴血。
梁宵严没什麽表情,目光平直地从小飞丶游弋丶游弋脚下的男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後停在和游弋对峙的方脸男的裤子口袋处。
半枚手榴弹的拉环露了出来。
视线并没有在那里多作停留,他问被自家祖宗踩着的男人:“这位先生喜欢躺着吗?”
语气自然得就像问他吃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