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吧,讨打的东西。”
游弋才不闭,唔唔叫着疯狂挣扎,整个上身都被哥哥按在怀里动弹不得,还不知道见好就收。
“你怕撞见我!”
“你知道我回枫岛了肯定会去我们以前住过的房子里住,你才不让人看,也不让人打扫,你怕撞见我,是不是?”
嘭!他俩撞上路边的桂花树。
梁宵严把他从怀里揪出来,杵在面前无声对视。
大概有半分钟那麽久,他冷硬的眉眼渐渐融化,无可奈何地看着弟弟,俯身将头埋进他肩窝。
“我问你,如果我派人把那些房子团团围住重兵把守,你还会去住吗?”
游弋摇摇头,“不会,我怕被赶走。”
“所以啊,你要我怎麽办?”
梁宵严埋着头,双手圈住他的腰,“你从小就不爱住酒店,又不能回以前的房子住,我难道真把你逼到去睡桥洞吗?”
“你想疼死我还是气死我?”
心软是梁宵严的原罪。
他一辈子都要败在这两个字上。
不管再气再狠,他也做不到真对弟弟赶尽杀绝。
即便游弋把他伤成那样,抽筋拔骨伤痕累累,他还是在外面给流浪狗留了可以容身的纸箱。
娶了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弟作妻子,何止是惊世骇俗离经叛道,更意味着要纠缠到死,至死方休。
他们之间的爱情和亲情像血和肉那般黏连牢固,区分不开,挣脱不断。
一层关系破裂了,还有另一层关系保驾护航。
作为丈夫他恨不得把游弋千刀万剐。
可是作为家长,他又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把小孩子丢在外面颠沛流离。
年长者的爱,就是一场漫长的自我屠戮。
他们的红线里藏着亲情锻造的坚不可摧的钢索,钢索断了,还有一根血浓于水的脐带。
如若连这根脐带都断了,那就是爱和恨都到了大雪满刀弓的时刻,除了死亡,再没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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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熟到压弯枝杈的时候,枫林路的枫叶差不多落尽了。
梁宵严把北海湾码头的所有权正式移交给游弋。
北海湾码头是游弋的聘礼和成人礼,他出走的一年梁宵严代为保管,如今交到真正的主人手上。
一下子身负重担,游弋还有些慌乱,愁眉苦脸道:“这就给我了?我刚二十三啊。”
梁宵严想想确实不忍心。
“我顶多再帮你管半年,自己学着理事。”
“那哥教我!”
“好,一会儿给你布置点作业。”
作业第一项就是修身养性,不能再一天天的吊儿郎当,就算装也要装得成熟一点。
游弋:“那我把头发剪了,梳成大人模样?”
“……”梁宵严差点把舌头咬掉,“没那个必要。”
游弋哈哈大笑。
“我确实也想剪了,这个发型都留好几年了,想换个新的。”
“真的?”梁宵严观察他的表情,确认没说假话,“那我有一个发型推荐。”
游弋白眼一翻,和哥哥异口同声道:“六角恐龙。”
“哼哼,我就知道!”
他就不明白了,哥哥怎麽就对那个发型那麽有执念,洗了张最大的照片挂在家里不算,每天下楼梯路过他的六角恐龙照都要驻足欣赏好半天。
不过哥哥好不容易有个想要的东西,那就满足他好啦。
于是在游弋二十三岁的秋天,要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装成熟的年纪,六角恐龙限时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