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严义这会儿是正经医生了,他知道让一个病人作为试验对象,对于家属来讲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
所以他尽力安抚。
只是一早想好的安慰的说辞还没说说出口,苏鹤声又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提议:“既然是心脏问题,不能直接换心吗?”
“……”严义无语道,“你说的轻巧,换谁的心——”
“我的。”
“…………”
听见苏鹤声开始胡言乱语,严义差点被气笑。
“苏鹤声,你现在着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要讲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行不?”
“先不说他的心脏没问题,根源在基因,换你的心有什麽用?再说你的心能换吗?并发症呢?排异反应呢?都不考虑了?你是想一命换一命?如果真能按你说的做,把你的命换给他,他能活吗?”
严义斥责他:“请不要说这些无厘头又自我感动的话。”
病房陷入沉寂,空气在缓慢流通,气氛不算僵硬,因为苏鹤声此时此刻犹如一个牵线木偶,严义说什麽,他就应什麽。
再不反驳也不胡乱说话。
“行了。”严义打破僵局,跟他说,“做实验组的病人是砚之同意过的,你以为你的投资怎麽来的?”
闻声,苏鹤声看向他,眼神疑惑,心里却隐隐荡漾着若隐若现的答案。
“你那投资,是砚之用答应进实验组换的,钱也是砚之的,只不过以严家主体公司的名义,说白了,我们就是个挂名的。”
“……”
一番话讲的苏鹤声心神俱颤。
他想过投资可能跟沈砚之有关,但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砚之又一向隐忍,什麽都不会说。
苏鹤声深呼吸,平复心情:“我知道了。现在是要住院吗?”
“是,已经上了氧气,最好就办住院手续,就在这间病房住着吧,这儿不大,但住你俩足够了。”
严义自动将苏鹤声列为了陪护对象。
这种时候,如果苏鹤声说因为工作或者什麽工作室刚啓动的缘故,而不能常待在医院,那他就要劝沈砚之离婚了。
无论病治不治得好,和苏鹤声的婚姻关系,都要慎重考虑。
好在苏鹤声还是个好的。
严义即使不说,苏鹤声也是不愿意离开的。
他现在害怕,恐慌,沈砚之昏睡着,他便像失了主心骨一般,不敢离开沈砚之半步,生怕一离开,再回来就见不着人了。
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处于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无论多少人,对他说多少劝说宽慰的话,他都无法冷静。
平日里都是装给沈砚之看,晚上睡觉时,恨不得让沈砚之长在自己的血肉里,两人融为一体,才好时时刻刻感知他的生命状况。
苏鹤声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单人病房的窗帘很遮光,光线一暗下来,室内便犹如半傍晚。
严义交代这些便离开,医院里还有其他病人需要照看查房。
房间里剩下的三人,郭仲和郑星一直坐在床边,而苏鹤声则是站在床尾,眼皮低垂着,各有所思,沉默着,就这样一直到了真正的傍晚。
天刚刚擦黑,苏鹤声便开口,嗓音低哑得厉害:“你们先回去吧,工作室的事情,郭导,你多操心。”
“……我知道。”郭仲起身。
他不是苏鹤声,无法和她感同身受,但他是有家庭的人,这样的场景,他甚至都不敢代入自己去设想。
可想而知苏鹤声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