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韧斜瞄了他一眼,没说话,实际上,在几天前,楚韧就发现有娱记在拍他们了,而且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不来打扰他,但楚韧还是把挖枣树的地点由山底改为了半山腰,就这样,娱记们还是该来来。
想了想在网上看到的内容,楚韧觉得是时候让吴疆走了。
估计吴疆一走娱记们就该来采访他了,现在娱记们来的太多,他们互相牵制着,都不来采访,可他们心里实际上都在憋着呢,迟早有一天得爆发。楚韧可不想让吴疆在这儿看笑话,说实话,他们也就合作了一场戏,哪来的那麽多感情呢,到底还是外人。
他吸了一口气,“吴疆,你明天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吴疆愣了下,好像没反应过来楚韧这突如其来的逐客令,“楚导,咋了,我没做什麽吧。”
楚韧跟他对视了几眼,就是不说话,把吴疆越看越毛。
“你该走了。”楚韧来了一句,然後就低下头继续刨他的树根了。
吴疆站在那儿,觉得有点儿尴尬,他把情形发在了他们那个小群里,经过讨论,大家决定让吴疆同志先行离开。
吴疆想了想,和楚韧打了声招呼,也就走了。
楚韧没任何意外,反正吴疆迟早也得走。
三天後,当楚韧出房门,他果真看到了围在家门口的一堆娱记。
“楚导,您对网上说的关于您虐待小动物一事作何感想。”
“你是不是强迫快死的狼青给您拍电影了,为什麽不带它去看兽医!”
“有人说您是XX的私生子,这是真的吗,您父亲知不知道自己被戴绿帽了!”
“为什麽刨树根儿,你是不是心理扭曲,无处发泄!动物保护组织怀疑你长期对狼青施暴,建议将你这种暴力狂逮捕。”
……
楚韧听了会儿,鉴于他还扛着镐呢,这群记者们并没敢靠太近。
他笑了下,後来这被媒体们传为丧心病狂的人渣代表笑容之一。不过楚韧不在意,“你们哪来的这麽多话,不怕我用搞杵碎你们的脑壳儿吗。”
记者们一听这话就一窝蜂似的乱了,他们质问着楚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我们可把你的暴行全录下来了,别以为你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楚韧板着脸看这群衣冠楚楚的记者们,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说过有暴行呢,这是形容什麽人的?反正不是用来形容楚韧这种老百姓的,现在的记者素质真是越来越低下了。
他不想再听了,索性转身关门,没想到还有人扒他。
“滚!”楚韧骂了一声,关上了自家大门。
门後有人喊:“我的手啊,这个禽兽,给他发律师函!……”
楚韧没管,他拿出一盒□□特高,上边印着初生的太阳,很亮,黄灿灿的。
不知道为什麽,他突然就想起庄子内篇的最後一篇《应帝王》了,它末尾写了一段寓言: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浑沌远离了蒙昧,浑沌死了,文明在开化。
楚韧是个蛮人,他翻出以前和他家狗子拍的照片,问了自己一句:我真虐待它了吗?
狼青是人吗?它能变成人吗?如果它真能变成人它为什麽不来找我?因为我虐待他了?我真虐待他了吗?一开始的时候好像经常忘给他饭吃,还拍他屁股,还到处摸他,还动不动就裸。嗯,还让身体并不好的他去给自己拍电影。
楚韧想着过往的种种,想着自家狗子以往那些人才能做出的动作,想着某一天在键盘上发现的狗毛。
他一直骗自己,狼青死之前他骗自己狼青能变成人,就是他还不好意思说,反正狗子应该不会彻底死的,结果狼青死之前也没跟他说别的。
狼青死之後,楚韧骗自己,狼青可能有一天会来找自己,但他一直没来。楚韧只好说狼青已经死了,他感觉这说法可能还好让自己接受点儿。
但电影排上春节档了,全娱乐圈好像都在期待这部叫《狼青》的电影,媒体们却好像跟楚韧过不去了,楚韧想着媒体们的话,怀疑在狼青心里自己真的狗屁不如。
他点燃了手中的小太阳,看着烟圈慢慢飘散,不知道这一年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