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他用手背搭在眼上往後倒下去,“妈的难受死我了,淮夏把我逼的……一条路都没得走。“
甘娆沉默了半天,才小心地问了一句:“那你可打算怎麽办?”
“我得缓缓,”他闭着眼低声道,“他真的把事儿做绝了,一点馀地都不留。我真的是……绝了。”
他一手顺着插进自己额前短发里,胸膛大幅度的起伏着,声音嘶哑的让人心疼。
鲁鸣惯不会处理这种情感的事,只默默地站起来把这事儿交给甘娆了。
甘娆也正後仰着靠在椅背上,同他一起盯着天花板看,头顶上那只明亮的白灯泡快把两人的眼都晃瞎了。
“这事儿我说不出啥来,甘姐就做树洞了,有事儿随时招呼。”
江畔扭头笑了笑:“我是不是甘姐成为情感咨询大师路上的绊脚石?”
“闭嘴吧你,你这颓废不振的时候说的话没任何笑点,我想给你捧个场笑都笑不出来。”
捧场……江畔又不说话了。他跟小孩儿不就是从莫名其妙的捧场开始的吗?人矫情的时候啊真的是矫情,随便两个有关的字眼也能多愁善感起来。
甘娆天天跟江畔干架干习惯了,头一遭见他这麽低迷消沉的模样很是难受,本是想活跃活跃气氛,却也不知刚刚自己那句话哪里又伤到人了。
正是这种天天看起来都大大咧咧的看起来什麽事儿都不会把他击倒的,习惯性去照顾别人情绪的人,一旦倒下去,那种难受劲儿真的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
“末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甘娆念叨着一遍,“你俩这事儿还得自己解决,甘姐最多帮你探探小孩儿最近的消息,怎麽追回来还得看自己。”
“嗯,谢了甘姐。”江畔浅浅应声道。
“另外奶奶那的事儿处理的还好,事情没闹大,奶奶他儿子也没为难人,算是最好的结局了。”甘娆叹口气,把不该回避的事情都给他说明白了。
江畔的呼吸猛地一下又特别的急促。放在手上的拳头握得指骨泛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知道了。”他低声地应。
……
晚上淮夏回到小区的时候,一擡头正看见对面街上走着的江畔,他下意识地缩进旁边的黑暗里。
江畔今天训练到这麽晚的吗?
淮夏想到,他本来算稍扬起的心情啪地一下摔倒了深渊里,摔得四分五裂。
不是这样的吧……江畔的身影看起来疲惫又脆弱。
淮夏无意识的抓紧了衣角。
上午的时候,他就那麽推开了他,就那麽拒绝了他。当时他眼底的错愕和悲伤,想起来就让淮夏呼吸一窒。
那麽这个下午,江畔是怎麽过的呢?
很难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他觉得江畔就应该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走到哪里都应该是衆人的焦点,他的生活里不应该出现阴霾,不应该有乌云惨淡。
这样的疲惫和脆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就应该是发着光的存在。
可是现在,淮夏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心上的一点痛开始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带动着肌肉萎缩起来,让他提不起一丁点力气。
江畔……好起来吧,不要让我再愧疚了,不要再让我心疼了。
是需要我再离你远一些吗?
我把你弄脏了。
……
第二天早上,淮夏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背着书包去了学校。毕竟他跟唐潜只请了下午的假,他不想再让唐老师担心了。
走到班门口的时候,淮夏看见严怡和唐潜正皱着眉头交谈着什麽。唐潜一看到他过来,登时略显紧张闭上了嘴。
“老师早上好啊。”淮夏毫不在意的冲两人点点头笑道,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径直往班里去了。
此时由于严怡在外面,八班的朗读声显得格外洪亮。这气氛烘托的淮夏睡也睡不着了。只好随便拿出一本书来摊开来盯着看,时不时地跟着声音读两声。
江畔一直没来。
待到早读快下课了,门口俩人才聊完。唐潜走过来,看着昏昏欲睡的淮夏叹口气,轻轻地敲了敲他的桌子。
淮夏迷茫的揉了揉眼,看着唐潜对他做了一个向外去的姿势,默默地跟着他出去了。
走廊里。
“您这是有事儿?”淮夏说。
“嗯,请长期假需要跟上面汇报,你这事不是我相瞒就能瞒的住的……”唐潜说道。
“那没事儿,我都不在意。”
“刚才严老师来是说你和江畔的事儿的。”唐潜犹豫地开口。
淮夏心里咯噔一下,低声问道:“怎麽了?”
“她说要把你调到快班去,以免耽误你俩学习。”唐潜说,“不过我争取了一下,现在是要征求你的意见。看你是不是还想继续待在八班。”唐潜看着他。
调班,不能再和江畔坐在一起了吗?淮夏怔愣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