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只把我们当成未来的韭菜!没有人在乎我们是否有自己的梦想,没有人在乎我想选择什麽人生!成长丶教育丶就业……一切都是流水线,我们只是被当成家禽丶当成牲畜批量饲养!”
不知何时,食堂陷入了沉默,不管是“野种”还是“家畜”,静悄悄地看着那小小的讲台。
直播间的观衆,以接近指数的速度静悄悄地暴涨。
“就算有父母的孩子,又能怎麽样?你父母不是为了要‘你’才生下你,他们只是为了要一个孩子才生下你!他们爱你,不是因为他们欣赏你的灵魂,仅仅是因为你流着他们的血!
他们不在乎你原本的样子,他们只希望你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人生而平等!从出生的那一刻,我们就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们要求平权!
我们需要的,是建议,
不是控制!”
男孩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地扶住讲台,脸颊因充血而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光。
28岁的石一,坐在台下,远远地望着这个年仅十五岁的男孩。他又想到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堂课,没想到时隔五年,以这样的形式,在这里结束。只不过这次,站在演讲台上的,不是一个对“平等”二字无关痛痒的女老师,而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但至少,幼稚总比麻木强,不是吗。
也就在这时,直播间终于崩溃了,2364万观衆同时显示信号中断。
全场哗然。
男孩首领的屏幕上,雪白的网页上只剩下一串黑色字体:
【408error:Requesttimeout】
“操,怎麽回事?!”宇无措地点击着刷新键,这次,连408错误也没有了,系统完全宕机,只剩下永远没有尽头的加载提示,“断网了?”
旁边的小弟疑惑地拿出自己的ID:“没呀,我ID网络连接没一点毛病,你要不用我的ID直播?”
“播个屁,直播间是要实名认证的!老子ID废了就完犊子了!……啊。”
瞬间,男孩首领明白了——这是一场针对他个人的“定点爆破”。
而有能力且有条件干出这种事的,只有一个家夥。
“老大你要去哪儿?!”
宇抓起ID,右手抓着手枪,拇指扣开了枪柄左侧的保险,黑着脸冲出了食堂。男孩前脚刚走,食堂就像没了班主任的自习室,陷入了彻底的喧闹。
可惜,唯一能压住这场面的园长女士,还在从新闻办公室咬牙切齿杀回来的路上。
王派克又踱着步子回到石一这边,坐下来继续他的晚餐。
“喂,他可是拎着枪出去了。”石一见王派克一副安心的样子,提醒道。
“放心吧,你看他今天开了多少枪了,有打中过人吗?”王派克大口嚼着晚餐的肉丸子。
礼拜堂里,小天使满意地关上了电脑,从长椅上跳下来,步伐轻盈地走到礼拜堂的中庭,准备沿着正对大门的走道离去。却仿佛被什麽吸引了,迟疑了一下,然後抱着电脑,走到洒满月光的祭台前。
祭台之後,穹顶之下,高大的丶洁白的圣母雕塑,沐浴着月光,侧身半坐,头巾下的眼眸低垂,看向右下方——那里,有着在她脚边玩耍的圣婴。
抱着电脑的男孩就这麽无言地,仰头端详着圣母的面容。
他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麽,圣母看起来并不喜悦呢?
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下方的孩子,却满是怜悯与悲伤。
原本已经熄灭的电脑屏幕,突然又在男孩怀中亮了起来。从电脑中传来的电话声,令小天使浑身一震。
但真正令他身体发冷的,是屏幕上显示的未知号码。
这不是一通普通电话。这是一个,IP电话。
他被追踪到了。
尽管使用了层层代理服务器,尽管他已经擦掉了近端服务器的网络痕迹,尽管他已经连续半个月不敢联网,却还是在今晚不到两个小时的攻击中,被追踪到了。
这个小小的黑客恐惧地望着手中不断发出声音的电脑,仿佛自己捧着的是一颗定时炸弹。等到反应过来,小天使迅速关闭网络,将他心爱的电脑在地上摔个稀烂,取出其中的内置路由,准备丢弃。
却发现,明明电脑已经完全报废,但电话的声音,依然在空旷的礼拜堂中回荡。
宛如幽灵的哀歌。
男孩在巨大的恐惧中哆哆嗦嗦地转身。
不远处的长椅上,不知何时开始,坐着一个黑影。
黑影手中,ID发出电话的拨号声。
尽管这通电话,注定不可能接通了。
“不知道为什麽,我今天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呢。”
坐在黑暗中的石息,摘掉了不必要的墨镜,别在胸口。黑色的眼睛,带着盈盈笑意,被手中ID的微光点亮。
“晚上好,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