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一步步坚定地走入雪中。背影清瘦,却似有千钧之力。
身後晶簇,青白流光倏忽亮了几分,如被注入了新生。
风雪仍急,大寒正盛。
然这片被微光守护的土地上,一种源于守护与救赎的力量,正在至寒之日悄然生根。
心火不灭,纵然大寒,亦堪待春归。
大寒那日泣血倾诉,未改寒冬酷烈。
陈谷雨起身比往日更早,归来时星子已缀满夜幕。
她悉心揣摩地晶深处韵律,指尖轻触晶簇,调整流光路径——
每一点进展——一片积雪消融的坡地,几株重焕生机的冬苗——都如星子落进她沉静的眼底。
赈济之事,亦做得愈发周全。
骡车日日碾过冰途,载着粮丶棉与驱寒的汤药——她都亲自逐一送到周围最贫瘠的村落。
这日雪霁,酷寒却更甚。
陈谷雨带着三姑婆并两位结实村妇,行至石洼村。
才进村口,一股混杂烟霉与绝望的气息压来。
低矮土屋岌岌可危,几个面庞青紫的孩子蜷在墙根下。
“是……李家坳的陈娘子!青白契主!”一位老妪嘶哑一嗓,顷刻唤活了整座村落。
人们围拢,将骡车圈在中央。
“活菩萨来了!”
“陈娘子!救救我们吧……”
“娃他爹冻得不行了……”
陈谷雨容色静默,利落分发货品。
厚饼丶腌菜丶粗布,棉花,还有药粉,被一一递进冻裂的手中。
她提了粮和布,送进老妪家中。
破屋低矮,冷气刺骨,一位枯瘦老丈蜷在草席上,咳声不断。
“谢丶谢谢陈娘子……”老妪颤巍巍要跪。
陈谷雨伸手扶住,“不必如此。”走至炕边探了探老丈额温,触手滚烫。
“三姑婆,烦您烧些热水来。”
她将厚布浸湿拧干,覆于老丈额上。又取药粉化温水,小心喂下几口。
正待她为老丈拢紧被角时,屋外猛地炸起一阵喧哗:“抢粮了!有人抢粮!”
陈谷雨眸光一锐,疾步而出。
只见村口乱作一团!几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粗暴推搡村民,疯抢粮袋!
“住手。”她一声清喝,声不高,却自有斩碎纷乱的威势。
抢粮的几人动作一滞。
为首一个面带刀疤的妇人啐道:“呸!少管闲事!都快饿死了!滚开!”
“放下。”
陈谷雨身形一动,倏忽挡在对方身前。她并未出手,只冷然凝视。
刀疤妇人被她看得心头一悚,退半步。
“这粮,是石洼村老幼活命用的。”陈谷雨声调平无波澜,字字却如冰珠砸地,“抢他们的口粮,与杀人何异?”
“我们……我们也要活!”
“活?”陈谷雨扫过她们褴褛却有力的身架,“有力气夺掠,不如去李家坳垦荒。契地周边有冻土待破,肯下力气,开春即见活路。”
她声调一沉,“若再伸手,休怪我押你们见官!”
提及官府丶垦荒,这群人顷刻气沮。终悻悻扔下东西,退走。
风波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