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阿岁?他今天没来。”闻萧然倚靠在收银台,“他家离这儿不远,要不我帮你叫他出来吗?”
窗外的天色早已墨黑,才刚过六点,冬夜就迫不及待地将城市笼罩。
江泛予擡手看向腕表上的时间,六点十七。该回家了,不然爸妈会担心的。
她摇摇头:“不用,我回家了。谢谢你。”
“没事儿,”闻萧然挠挠头,“阿岁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对了,你怎麽来的?”他问。
“坐公交车。”
上次江泛予虽然也是在这里坐公交车回家的,但全是在陈岁桉的领路下才找到站牌。
她那时的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根本没记住回去的路。
这次过来的时候她特地留意着来回的路。
闻萧然了然,不过到最後他还是不放心地推开门仔细给她指路,生怕对方走岔了:
“出门右转走一百米,过马路到红绿灯左转,再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就是公交站。是开往南中那边的,你家要是不住在那边的话,就再走五十米,那边还有一个站牌。”
“注意看站牌方向,别坐反方向。另外,记得走大路。”
“谢谢。”江泛予把他说的路线在心里和自己记得路线比对,确认无误後擡脚朝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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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正值网友组织的骑行活动,南起的夜晚随处可见各地来的骑手。
闻萧然又多嘱咐了几句,目送她出门。
“萧然,姐先走了。你回去的路上慢点,最近不知哪组织的夜骑活动,大晚上的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很危险的撒。”嘉姐临走前说道。
“知道了,姐。你路上也慢点。”
闻萧然在店内坐了一会儿,他看着江泛予刚才走的那条路,路灯忽闪不定。
“可别出岔子啊。”他喃喃自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反反复复按亮屏幕,“不然别说阿岁念叨我了,我这良心也过不去……”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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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泛予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回走。
夜风沁着寒意,她把手指缩进袖口,呵出的白气在昏黄路灯下晕开一团团暖光。
妈妈说过,走夜路不能戴耳机,否则察觉不到潜在的危险。
江泛予乖乖地把耳机塞进书包里,握紧书包背带。
路过小卖部时,她听见几位阿婆在议论最近流行的骑行活动。
“什麽夜骑活动,明明是打着夜骑的幌子拐卖人口。”
“嗐,可不兴瞎说。”
“哪里瞎说了,那姓张家的小孩不就找不到好几天了。寻人啓事都贴出来了撒!”
江泛予加紧脚步向前走,四周静得可怕,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戴黑色头套的人影,电视里出现的掳走人的面包车……各种可怕的念头蜂拥而至。
年久失修的路灯在她头顶噗呲闪烁。
江泛予紧紧攥住口袋里的泥塑玩偶,几乎要小跑起来。
没事的,这还在马路边上,哪有漠视法律丶猖狂无比的人。
和平社会,不会有拐卖,不会有割器官的歹徒的,都是传言。
走夜路最怕自己吓自己,江泛予不断自我安慰。
可此时此刻,随着肾上腺素飙升,她听觉变得敏锐,越发感觉身後有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她不敢回头,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不怕不怕,实在不行就用爸爸教的左勾拳。
就在心跳快要冲破胸膛的瞬间,在江泛予绝望地想着这条路为什麽这麽长的时候,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划破夜的寂静。
比铃声更先抵达的,是一道熟悉而急切的声音:
“江泛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