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夫人
随着两人的作恶多端,皮尔特沃夫上层区域的追捕风声越来越紧,二人的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执法官们在街道上巡逻的密度增加了不止一倍。
阿卡多和烬不得不暂时撤离,通过错综复杂的管道和隐秘通道,潜入了皮城的地底区——祖安。
祖安,迷雾区。
一座早已废弃的戏剧院沉默地伫立在弥漫着微光化学雾气的街区。
它的外墙斑驳,曾经华丽的浮雕被酸蚀和岁月磨损得模糊不清,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只剩下扭曲的金属框架,像一副被掏空内脏的巨兽骨架。
推开吱呀作响丶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大门,内部更是破败。
观衆席的座椅大部分蒙着厚厚的灰尘,一些座椅的海绵填充物爆裂出来,如同腐烂的内脏。
原本猩红色的天鹅绒幕布褪成了肮脏的暗褐色,边缘破碎,垂落在地上,被霉菌侵蚀出大大小小的窟窿。
剧院穹顶破了个巨大的洞,扭曲的金属骨架像肋骨般支棱着。
一道浑浊的光柱从破洞倾泻而下,如同一盏天然的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照亮了那片区域。
阿卡多大大咧咧地坐在观衆席,穿着战靴的脚直接架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靴底的泥土簌簌落下。
她看着舞台上,那个坐在一架布满灰尘丶琴键都缺损了好几根的破旧三角钢琴前的身影。
“就剩下一个菲罗斯家族了吧?”阿卡多扬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剧院里激起回响,“赶紧搞完回去了。这鬼地方空气辣嗓子,老子肺不舒服。”
烬侧对着她,修长的手指按在一个尚且完好的白色琴键上。
“叮——”
一个干涩丶走音严重的单音在死寂的剧院里突兀地响起。
他没有扭头,声音透过面具传来:“菲罗斯家的‘灰夫人’……卡蜜尔……”
阿卡多把脚从靠背上放下来,身体前倾,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你聪明的小脑瓜肯定不会想着跟她单挑的啦。说说,打算怎麽玩?”
烬的手指又从高音区按下一个键,音调尖锐刺耳。他似乎在分辨着音准,又或者只是在享受这种制造声响的过程。
“再完美的艺术品也有要其展示的舞台和欣赏的规则。”
他缓缓说道,扫视着这座破败的剧院:
“这里……就很适合作为终幕的剧场。我们需要做的,是发送一张足够有吸引力的‘邀请函’,然後……”
阿卡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关门打狗?可以啊。那我也来帮忙好了,布置点陷阱什麽的,老子擅长这个。”
她的目光落到那架破钢琴上,看着烬一个键一个键丶不厌其烦地按下去,发出各种难听的噪音,忍不住问道:“喂,你不会是想把这破玩意儿修好吧?你在调音?”
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低头看着眼前这架如同废铁般的乐器,手指轻轻拂过积满灰尘的琴盖。
“音律是秩序的基石,是情感的刻度。即使是毁灭的交响乐,也需要一个标准音高,作为起始。”
他继续按动着那些尚能发声的琴键,固执地寻找着基准音。
“而且,”他补充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一位真正的表演者,怎能容忍他的乐器如此失准?”
他擡起手指,再次按下一个琴键。
这一次,音符似乎比之前稍微清亮了一点点。
“谁能拒绝在如此具有历史感的‘舞台’上,即兴演奏一曲呢?即使唯一的听衆,是一位……对音乐并无多少鉴赏力的信使小姐。”
阿卡多看着他专注调试破钢琴的侧影,耸了耸肩:
“行吧,你们搞艺术的,屁事就是多。你慢慢调,我去看看这破地方有没有後门,别到时候‘狗’来了,把咱们自己堵死在里面。”
她站起身,重剑扛上肩头,迈着大步走向舞台後方幽深的阴影里,去检查退路。
烬则继续留在那道光柱下,与那架破旧的钢琴为伴,叮叮咚咚地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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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後。
皮城地底,祖安的迷雾层,废弃戏剧院。
“砰——!”
剧院厚重的大门被粗暴地踹开,打破了此地长久的死寂。
以灰夫人卡蜜尔为首的二十五人诛杀小队涌入大厅。
他们全身黑衣,手持闪烁着蓝光的海克斯科技枪械,身着统一的防弹护甲,护甲的双肩与胸前都镶嵌着提供能量的海克斯水晶。前排的队员更是举着厚重的防暴盾牌,步伐稳健地向前推进。
卡蜜尔走在队伍中央,她那对寒光闪闪的刀腿替代了人类的双足,迈动间与布满灰尘的地面碰撞,发出稳定而清脆的“铿丶铿”声,在这诡异的环境里,有种异样的优雅与冷酷。
队员们迅速分成两组,沿着观衆席中央的两条主过道,呈战术队形向舞台包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