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吗?
严捷的死因太子并未过多追究,或许他死了对目前的局面来说是件好事,可他与严捷毕竟相识数载,好不容易相见一面,却落得这般下场。
捆扎一团的纸钱,深鹰烧了一摞又一摞。火光在男子的面上忽闪忽暗,严捷好歹也是有底子在身上的,他怎麽就这麽轻易的死了?
他又想起太子临走时说的,障眼法,确实误人。难道,严捷并不是死于五皇子之人的手里而是……
火苗高涨,翻腾的火舌突地窜得飞高,这一下烧到了男子的指尖。深鹰嘶了一声,又添了些纸喃喃问道:“严捷,能让你放下戒备的,难不成是你亲近之人?”
雪停了,天边幽深的夜色缓缓消散。女子收了伞,穿过廊庑往殿内去。走到尽头,十载看到深鹰正蹲在廊下烧纸,火光照在他稍显疲倦的脸庞,听到脚步声男子也擡头看来。
他们隔着火光相望,一明一暗。十载俯身,低声道:“没想到你与严将军关系匪浅,刚得知消息,节哀顺变。”
“你从何处而来?”深鹰道。
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十载面色不动道:“从府中而来。”
“你一直待在府里没有出去?”深鹰又道。
十载挑眉,“深鹰,你是觉得严将军的死和我有关?”
深鹰不再看她,低头道:“不是,我是觉得太子让我等去找严捷的下落,为何你却留在府中不曾有所行动。”
十载靠着柱子,双手抱臂道:“我也是得知严将军在邹大人的手里,这才不敢轻举妄动啊。”
深鹰的视线又落到她面上,问道:“你如何得知?”他目光尖锐,不肯放过女子脸上情绪的一丝一毫波动。
见男子起疑了,十载心里有了点子。只要她顺水推舟,把这锅推到邹时的身上,无论深鹰信与否,多少都会让太子与三皇子之间再加一堵墙。
这些挑拨离间的勾当,她越发做的得心应手了,到那时,二皇子也能借机培养自己的势力。
“邹大人派人传的话,是真是假,我也不知。”十载回道。
深鹰沉默,火盆里的纸烧完了,火苗也跟着渐渐地灭去。
此时有侍女朝他们二人走来,“姑娘,殿下让您进去。”
殿内的门是敞开的,里面烛火并不明亮。这里看去,尽显无尽的漆黑。
烛火幽暗,灯影幢幢。十载刚迈入殿中,身後的门便悄无声息地合上了。她回身扫了一眼,未见太子的身影,于是唤了一声:“殿下!”
过了好久,未有人回应。几簇火光晃得十载眼花,她蹙眉不自觉地一边摸向腰侧的匕首一边又唤了一声,“殿下?”
“你恨我吗?”
男子低哑的声音陡然出现在她背後,十载身子紧绷,手中刀本能地出鞘挥去。
杨廉抻握住了她的手腕,光影之间,十载看清了他的面容。她松手,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殿下恕罪。”十载说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可男子却抓得很紧,力道之大让她不禁後怕。
“十载,你恨我吗?”杨廉抻复又问道。
太子为何有此一问?
他说话间,酒气扑面而来,难不成是失了一个得力的手下,这才借酒消愁?十载面露疑惑,“殿下,您说的话十载听不懂。”
杨廉抻低笑一声,十载的心一提,还未等她想明白来龙去脉,她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拖了出去。
男子拽着她往前走,十载又惊又怕,踉跄的後退步子勉强跟上他的步伐。眼下来到书案旁,杨廉抻袖子挥去桌面杂物,沾了墨迹的纸张飘飞,笔墨洒了一地。
守在外头的侍从听了,不放心地朝里问道:“殿下,您还好吗?”
十载的後腰撞到了桌案,这一下硌得生疼,檀香迎面袭来,巨大的阴影覆了过来。她瑟缩着,後背抵在了书案上,墨发散了满肩。
外头侍从没听到回应,生怕殿下遇到危险,欲推门而入。
“滚!”一道斥声随即传来,侍从收回了推门的手。
杨廉抻的面容隐在了暗处,十载惊惧之馀,强压着心绪道:“殿下对十载有收养之情,十载怎会恨您?”
“是麽?”
杨廉抻注视着她,见她素净的面庞唇间相碰,不知她说此话是媚上还是肺腑之言。
男子黑漆的瞳孔里似有东西在燃烧,她分不清这是怒意还是他对她有了其他企图。一切未暴露前,十载不敢有所挣扎,“殿下是听到了什麽吗?”
杨廉抻目光在她面容停留几秒,女子的手腕纤细,被他轻松握住。他压下心内翻滚的火气,身下软玉不曾动弹,出口的声音带着暗哑,“十载,多年来你一直跟在孤的身侧,你可有…”
他迟疑几秒,还是啓齿道:“你可曾对孤生出其他念想?”
话音落下,十载瞳孔不自觉放大,她有片刻恍惚,脑中似被惊雷炸响,空白一片。纵使她对男女之情再迟钝,也能察觉到太子这是对她有了心思。
女子唇间颤动,许久无声。杨廉抻伸指抚向她的面,扳指冰润沿着她的脸要往下移。
十载忙道:“殿下!”
她咽着唾沫道:“殿下,您是十载的主子,主仆之间,岂敢有僭越之心?”
看着她慌乱紧张的神情,似是在畏惧他,杨廉抻心内有片刻失意。他不再过分强求,放开了她的手从书案上离身,揉着自己酸胀的额间xue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