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到了金矿
夜色浓重,山里的寒气更甚。尤其是山中积雪未化,寒意刺入骨髓,冻得手无法自由活动。
官吏看得紧,他们没有偷闲的功夫。不知不觉天边墨色逐渐消退,一层银白的丝线缓缓铺了开来,从夜深挖到天明,竟然还不能休息。
“莫不是要一直干活?”女子的声音很轻,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他。肖平一边用铁锹铲土,一边回道:“姑娘是混进来的吧?”
“谁会想不开来受刑啊?”十载漫不经心回道。
肖平一噎,心内想着,这倒也是。他道:“那你是没少躲懒,竟不知道何时歇下。等到山里不需要灯火照明时,便能回去歇息了。”
等到日光穿透山林,估摸还要些时间。十载的胳膊有些酸,脚镣磨得骨头痛。她有些累,便靠着山壁缓缓。
想到此前他与官吏耳对耳说了什麽,十载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刚刚与官吏说了何事,他竟然放了我。”
肖平道:“不是什麽大事。”
见他目光飘过那些官吏,又埋头继续铲土,想必是不好开口的事。十载拖着沉重的脚镣走到他身旁,小声道:“肖大哥,你是挖到了什麽——”
她话刚吐出一半,肖平慌忙捂住她的嘴,迅速环视周遭又匆匆收回手。“迟点说。”
“好。”十载不再多言,帮他把挖出来的几块石头摆正。
光辉穿过层林洒入山腰,不一会,覆盖的霜化成了水滴到了十载的面上。她仰头,见天色晴好,该歇息了。
“哎!都过来排好队!”几个官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见衆人放下器具,朝官吏的方向走去,十载跟在了肖平身後也靠过去。
监察西山的官吏有三人,为首的正是打死妇人的那个官吏,怪不知此人为所欲为。他长得贼眉鼠眼,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阴气。
“都老实点啊!”那官吏道,拿着鞭子的那只手指向挤在人群里的肖平,“你,等会过来一趟!”
肖平点头,十载站在他背後,大约猜出他们这是去做某种交易。
两个官吏清点了人数,其中一人来回数了几遍,走了回去附在为首之人的耳旁道:“好像多了一人。”
张午巡了一夜值,心思全在别处,不甚在意道:“多了总比少了好,差不多得了。”
见他还是心神不安,张午拍着他的背宽慰道:“老王,你就是太小心了,疑心疑鬼的。”
“罢了!罢了!”王患说着左右扭了下发紧的脖子,“都散了罢!明日在此集合,切莫误了时辰,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鞭子敲打着地面,凝结的雪块横空飞来,拍打在衆人面上。
人群散了去,肖平也动了步子,十载拽住了他的衣角。见人看来,她道:“肖大哥,我待会在哪等你?”
“跟着他们走,我会来找你。”肖平道。
见男子随着几个官吏离开,看他们的方向似乎要往山下去。十载收回视线,打算顺着人流往休憩之地走。
脚镣戴着行走起来颇为缓慢,十载只能慢慢移动步子,这是来到西山的第二日了,她需要在第三日时下山,以免轻鱼他们觉得自己有危险便上山来寻。
脚下来到了一座山洞前,里面窝着好多处以流刑之人。他们靠着山壁歇息,或是蜷缩在草皮上。
洞xue旁长有比人高的草木,正好挡住了外面寒风。十载钻了进去,找了个靠近洞口的位置盘腿而坐。
大家几乎恨不得往里挤,洞口的位置则空馀不少。十载坐在这也是考虑到肖平回来时,能一眼看到她。
她现在并不困,也就闭目听着外面的动静。後背隐隐传来一阵刺痛,十载拧着眉抽了口气。
她忘记上药了。可这里人多,伤口似乎在後背,自己实在难以上药。十载握着手里的瓷瓶,叹了口气。
“需要我帮你吗?”女子的声音自她身後传来。
十载擡头看去,光线照在她孱瘦的面上,近乎瞧不出原先的样貌。不过十载还是认出了她,是王夫人,没曾想她也被分配到了西山。
王夫人见女子静静看着她,没有回话,她挨着坐下道:“我看你後面破了一道口子,再不处理会留疤的。”她说着,从她手里拿过瓷瓶,往十载的後方挪动,替她挡住了後面人的视线。
冰凉的触感自脊背蔓延,风涌入进来裹挟了一丝寒意。血块黏在了破开的毛絮上,涂抹时难免扯动伤口撕裂再次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