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平拱手道,“小的肖平,是柏州临恫县人氏。”
“临恫县,”男子出手推了肖平一下,仰头睨视他道,“尤氏也是临恫县人,他害得临恫县好苦,这里也有不少临恫县人,他们的家眷也都深受其害。不光如此,这大婺谁人不知他尤氏通敌叛国,贪污受贿,失了城池,多少百姓葬身于敌军炮火。”
“难不成就凭你一句,他们不是那样的人,这些罪孽就能抵消了吗?!那些枉死之人就能回来了吗?!”男子身躯不高,逼近的每一步,声音跟着沉上几分。
肖平不得不往後退了几步,直到後背有一人掌心按住了他,他回头看了眼十载,拿开了她的手拍了拍,以示放心。
肖平道:“我知诸位亲人离去痛不欲生,但尤氏的确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况且诸位沦落至此,多少是贪墨了修筑堤坝的银子,怪不得尤氏身上。”
男子瞪着他:“你这一口一句替尤氏辩解,难不成,你是尤慎手底下养的狗?”
“你——”
肖平怒不可遏被男子岔开话又道,“怎麽?主子死了,你替他在此狂吠了?”
“你别欺人太甚!”肖平面色铁青,指着他鼻子吼道。
男子看他跳脚的模样宛若小丑,朝围观的衆人嬉笑道:“瞧瞧,这是气急败坏张嘴要咬我了?”说着,将袖子往上捋了捋,“来啊!来啊!没想到尤慎一条恶犬,养了这麽衷心的一条蠢狗!”
人群往这处拥挤,十载本还能跟在肖平的身後,渐渐地被人推了出去。一圈又一圈的人把肖平围困,他那瘦削的身板还是依然挺着不动。
那些人的手推着他,嘴里辱骂,脚上也开始有了动作。她一时站在原地,隔岸观火越发看不透。
她不明白,肖平为何替她父母辩解?难不成他不曾替人作僞证从而嫁祸尤氏?严捷所言,是她曲解了意思?
十载这边脑子混乱,完全未反应过来人群骚动,开始对肖平拳打脚踢。待她回过神来,早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肖平可不能就这麽死在这,她还有一肚子的疑惑等他解释。
十载冲上前去,想扒开外面围着的人。奈何外头的人高大威猛,壮汉体格往前面一堵,妥妥的一面墙。
仓促间触及到袖里的匕首,十载转念一想又不合适,万一官吏上山来定会引来麻烦。她朝地上瞟过,正好看到横在雪堆里的铁锹。
十载几步上前,擡脚踩住铁锹尖端,一手反握住长柄。听着那刺耳的唾骂声,一步步往人群中走近,铁锹尖端随着她的步子划出一道悠长的痕迹。
“都给我滚开!”十载怒喝一声。
没有人听到她的怒哄声,手上动作依然不停。十载见此,挑起铁锹先打向了背对她的几个壮汉。
後背猛烈一击,外围人听见动向朝她看来。几个大汉吃痛散开,见这女子手握长柄,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被人挨了一下,多有不服,几个大汉活动筋骨欲出手。十载完全没等他们有下一步动作,长柄直扫他们下盘。
几人毫无防备,撂倒在地,痛呼一声。这一动静止住了里面人手中动作,他们纷纷朝这看来。
人群散开,十载终于看到了肖平的身影。他蜷缩在地,乌发脏乱,不停地咳嗽。外衣开了几道血口子,雪面上流了一摊刺眼的血。
十载忙走上前去,拨开他面上乌发,见人眼皮颤动,还留有气,这才放下心来。
“你该不会与这臭小子是一夥的吧?”那男子问道。
十载扶起肖平,让他靠着山壁缓缓。而後站起,冷眼看向男子道:“你叫什麽名字?”
“老子叫什麽,你管不着!”男子趾高气昂说着,往地上唾了一口沫。
见女子不怒,反而冷笑出声。不知怎地,男子手脚有一丝凉意。但看她不过区区一个女子,能耐他何,也就平复心绪直视她。
“原来是杂种,故而没有名字。”十载啓唇,声音淡漠。
肖平喘了口气,乍然一惊仰头看向女子,伸手拽了下她的衣角,见人看来又默然摇头让她别冲动,不要惹怒了他们。
男子气得牙关生疼,“听好了,老子叫王沣!小娼妇,你可记好呢?”
“王沣。”十载一字一顿又道:“你的死期到了!”
王沣怒极反笑,这些唬人的话他压根未在意。他挖着耳朵,笑道:“声音太小了,没吃饭啊?说大点声!老子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