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满意点头,而後目光径直越过儿子微白脸庞,盯在柳茹身上,带着细细的审视。
那是多年来,一个权力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控制与压迫。
柳茹不禁身体微颤。
原来,原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为什麽从前从未发觉呢?
徐瑄痛心不已,垂在腿边的手指蓦地握紧。
*
在徐家四口一起用晚餐时辰,皇宫里也在进行歌舞宴席。
璀璨宫灯,伶人歌舞,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但唯独没有她。
沈瑶失约,魏洛大失所望,恨恨不已。
遂对刘恒道:“派个人去打听下沈瑶今晚在哪?”
若是在沈家,他勉强接受;若是在徐家,哼,有她好果子吃~
正在大街上吃馄饨的沈瑶蓦地打个喷嚏。
“谁在骂我?”她揉揉鼻子,眼睛朝四处张望。
同在吃馄饨的邓宴忍不住笑道:“风这麽大,许是受凉了。”
沈瑶立马摇头,“我觉得不是,肯定是徐瑄在背後说我坏话。他这个人,一向专横霸道,对我态度尤其差。你说他怎麽就那麽恨我呢?”
又一阵寒风吹来,她忍不住吸吸鼻子,感叹道:“我真可怜。”边吃边暗自神伤,顾影自怜,“大过节的被亲爹赶出门,丈夫不爱,无家可归的孤家寡人。”
说着看向邓宴,眨眨眼问他:“我是不是很可怜?”
邓宴:“……呃。”
他呆呆看着她,将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活像个愣头鹅。
沈瑶见了,眉眼一弯,哈哈大笑起来。
“邓公子,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这是什麽表情……哈哈哈~”
自从徐瑄愤而离开後,沈瑶便和他一起去追人,没想到半道上马车坏了,便只能下车步行。
一下午时间,两人都待在一起,但对于沈瑶来说,可谓无聊至极。别看邓宴这个人善谈,可是和女人待一起时,拘谨到极点。
她问他话,他左一个沈姑娘,又一个沈娘子,虽说礼貌,但对于芯子是现代人的沈瑶来说,简直是煎熬。
其实算起来,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毕竟她第一次蹲牢房,还是拜邓宴所赐。
想到那次囧事,她忍不住问他,“你不是文官嘛,为什麽还要亲自去抓人?”
沈瑶想到的是,文官只用在衙署看看文书,至于抓人出外勤,应该交给兵马司丶锦衣卫等。
冷不丁听她提起那件事,邓宴顿时有些脸红,摇头笑道:“那天其实是我带人出去调查妖书,恰好有人来告发此事,想着既然遇上,就不能不管。只是没想到,你也在其中。”
沈瑶莞尔一笑,拿筷子戳戳碗中面皮,跟着便道:“其实是我笨,没听出你的弦外之音,不然也不会让徐瑄挨一顿打。”
目光相触,都不禁哑然失笑。
边吃边聊,很快就月上梢头,夜风变得刺骨。
吃完饭,邓宴将冬帽戴上,对着沈瑶道:“时辰不晚了,我送你回沈家。”
“好。”
低低应了一句,沈瑶便钻入温暖车厢内,至于徐瑄,鬼才去管。
徐瑄确实也不用人担忧,吃完晚饭後,因柳茹明日离京,徐瑄便想再陪陪她,没想到柳茹说身体疲乏,要早早休息,便让他自去书房睡一晚。
叹口气,徐瑄没再强求,只嘱咐句“夜里风大,关好门窗”,就径直离开。
窗外,树枝不停地摇晃,恍如鬼魅张开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