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东便门前等待进城的人已排成一列长队,叫卖的丶担货的,赶路的,浩浩荡荡,都拥挤在城门前,堵的水泄不通。
直到几辆泔水车到来。
熏人的臭气沿着车身扩散,人们纷纷捂着嘴鼻,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每天卯时,城外泔水车都会组队进京,穿街过巷叫喊着收泔水。
泔水车到了城门,守门侍卫看都不看,赶忙摆手让人快速通过。
毕竟,实在太臭了,也没啥好看的。
其中一辆泔水车穿过几条街後,拉车的男人看着周围无人,遂停下车,走到车旁边敲敲,喊道:“没人,可以出来了。”
随即打开车上盖子,徐瑄像猴般快速跳了出来。
男人赶紧几步远离,蹙眉远远打量着徐瑄,眼里似乎还有几分嫌弃。
徐瑄出来後拍拍身上破衣服,看着男人笑道:“怎麽每日收泔水,还嫌臭?”
男人道:“我收的是泔水,不是身上沾满泔水的人。”
徐瑄笑着摇摇头。
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铜板递给他,是几日前典卖衣服换来的。
徐瑄深深作个揖,诚恳道谢,“我被人陷害,沦落至此,今日多谢大哥带我进城,大恩大德,请受一拜。”
男人见了,忙道:“年轻人言重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剩下的路你自己慢慢走。”
“我会的。”
男人拉车离开,徐瑄才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带着迷人的气味,他一路走到北城沈家。
这时候天已大亮,沈家门匾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徐瑄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说来幽默,魏洛派人蹲守许多地方,偏偏灯下黑,沈府直接给漏了过去。
而且,由于皇帝叮嘱,也怕人多口杂,对于大本营的沈府,家中只有碧萝一人知道近来发生之事,其他人诸如沈夫人丶沈璠等,沈老爷皆以徐瑄去杭州公事为由打发。
因此徐瑄甫一进去,就有下人上前问:“姑爷不是说去杭州了吗?”
边问边捂着鼻子,拿异样眼光审视。
徐瑄略微皱了皱眉,轻道:“是去了,不过路遇小人打劫,我活着逃出来了。”
“劫财?”
徐瑄:“劫色!”
下人:“……姑爷身上这味怎麽——”
徐瑄:“喝酒喝多了,一不小心倒粪坑里了。”
“……这还劫色?”
下人顿时眉头一抖,见徐瑄面色转冷,忙飞跑着去告知沈夫人。
沈夫人不知因果,出门一看徐瑄遭遇,不由感叹,“活着回来就好。”
随即叫人烧水丶洗漱,收拾一番。
徐瑄清洗身体,换上干净衣服,走出来问:“沈瑶呢?”
沈夫人道:“南城住着呢,老爷最近也是南城去的多。”
徐瑄点头,又问碧萝在哪?
沈夫人因着他问沈瑶贴身婢女,而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回答道:“昨日刚回来,说是拿衣服。”
徐瑄勾了勾唇,笑道:“我去找她。”
说完,大踏步往後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