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百官,声音陡然拔高,殿宇的梁柱似乎都在嗡鸣作响。
“更是为了给北方的匈奴,备下一南一北,两把尖刀!”
“这盘棋,朕要亲自下!”
他不再理会那些呆若木鸡的群臣,目光重新锁定唐蒙。
“唐蒙听旨!”
“臣在!”
唐蒙一个激灵,本能地跪伏于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
“朕命你为郎中将,持节出使夜郎。”
“朕给你钱,给你人,给你生杀之权。”
“朕,只要路通!”
刘彻的声音一字一顿,每一个音节都砸在唐蒙的脊梁骨上。
“给朕,把这条路凿开!”
“臣……领旨!”
唐蒙重重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知道,一条通往夜郎的路,也是一条通往青云的路。
或者,黄泉。
兰林殿。
殿内熏香袅袅,静谧安详。
新任中大夫主父偃,正襟危坐,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对面,是珠帘后一道模糊而优雅的身影。
卫夫人。
“主父大人辛苦了。”
卫子夫的声音温润,却能穿透皮肉,直视人心。
“今日陛下在宣室殿的雄心,想必让大人们都心潮澎湃吧。”
主父偃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
他曾获人提点西入长安,结识卫青后被举荐,多次上策论。
本以为是全靠当今陛下赏识,未曾想,真正的源头竟在深宫之内。
他今日奉诏入宫,本是向陛下汇报“推恩令”的构想,顺道替卫青探望卫夫人。
宣室殿那场卷动风云的朝议,余音甚至还未散尽。
竟已传到此处?
不。
一个更让他头皮麻的念头浮现。
或许……并非传来。
而是本就源于此处。
他想起数日前,卫夫人看似不经意地问他:“欲攘外,必先安内。若要‘安内’,是先清庙堂,还是先固民心?”
他当时答:“澄清吏治,以固民心。”
今日,公孙弘便在朝后提出了“澄清吏治,擢选贤才”的奏疏。
他又想起,卫夫人曾指着舆-图上的西南角,轻声说:“匈奴如狼,只从北门驱赶,它总会回来。若能在南边也点上一把火,狼才会手忙脚乱。”
今日,陛下便拍板了“开西南夷”的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