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人类情感最後的影响在脑内划过,顾曦嘴角缓缓勾了起来,露出一个温和,但莫名让人不敢直视的微笑。
她能“看见”黎月远眼底藏得很深的伤感,但她也相信黎月远的决心。
“好吧。”
这位似乎永远都没有太大情绪起伏的医生耸了耸肩,眼眸深深看不清情绪,掌中平举的圣杯轻轻摇晃,明明空无一物,其中竟然传出了水流晃动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切,像是月下大海掀起潮汐,又像是无声的催促。
“也好。”
黎月远又重复了一遍,深吸一口气,“再这样下去,两位神明都要等不及了。”
在越来越激荡的海浪声里,顾曦耳边悠扬的歌声越发清晰,节奏越发快速,以致完全破坏了曲调,几乎要变成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顾曦所有所感地歪头听了一会儿,不用她催促,黎月远盯着圣杯外层,越来越明亮的花纹,像是在计算着什麽,当最後一圈花纹也即将填满光晕时,猛地举起圣杯,将杯口对准顾曦的头颅!
“哐当——”
“唔……哼!”
与金属杯子落地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
失去所有光芒,变得充满铜锈的深褐色奖杯滚落在地,这在下城区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杯子滚到角落里,此刻却无人问津。
黎月远痛苦地捂住刚刚端着圣杯的左手,那双手抖得不成样子,如烧红的金属般不断冒出白烟。
黎月远原本紧紧贴合头皮的头发猛地炸起,像遇到了天敌的刺猬。她险些把牙都咬碎,换了一个全新的手术刀,不再犹豫,猛地挥刀,直接躲掉了那只皮肤开始融化,变得像触手一样的手。
胡天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顾曦的“死而复生”丶圣杯的“自投罗网”,以及黎月远那只被切下来的,正在地板上蠕动着的触手,大脑在一片混沌里揪住了一点灵光,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麽。
圣杯当然会舍弃绅士会,毅然追随黎月远。
毕竟他们苦心孤诣地干了这麽久,不管他们到底干涉了多少矿工的命运,有这麽比得上黎月远轻轻一刀,直接挑开神明头颅的大胆?
他们制造的灵界涟漪,又怎麽可能比得上黎月远?
“曦……顾小姐,你——”
【嘘。】
女孩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明明已经获得了非同一般的力量,可祂却没有离开手术台,那些防护措施在她眼里应该可笑得跟小孩的玩具一般。
“咔嚓,咔嚓,咔嚓……”
有规律的,像是咀嚼声一般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胡天奎是在这怪声出现後,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除了自己,绅士会在码头的几个高层都在这里了。
但这麽久了,自己背後,为什麽连一道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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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为短小道歉orz,加班加疯了的三天,希望这一周能忙完,忙完我就能多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