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的冷气开得很足,却压不住沈渝周身翻涌的低气压。他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死死钉在屏幕中央,尤其是当陆承宇下意识挡在云瑾身前的瞬间,他放在桌沿的指尖猛地收紧。
顾远远端着刚泡好的咖啡,刚想调侃几句场上的互动,就听见沈渝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改变主意了。”
顾远远一愣,咖啡杯差点晃出涟漪:“什么?”
沈渝的目光没离开屏幕,此刻正定格在云瑾被飞来的排球吓到、微微瑟缩的瞬间,他指节抵着眉心,语气里里带着几分笃定:“我要参加这个节目。”
顾远远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惊得直咳嗽:“你不是说……这档恋爱综艺太吵,浪费时间吗?”
“以前是以前。”沈渝干脆地打断他,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像要将画面里那个安静的身影牢牢罩住。
顾远远表面很惊讶,心里却偷笑,看来收视率跑不了了。
沙滩上的烤架正烧得旺,炭火噼啪作响,偶尔有油脂滴落在火上,溅起一串火星,混着烤肉和海鲜的香气漫开来,勾得人食欲大开。
江翊正伸长胳膊抢最后两根烤肠,手背突然被苏清然轻拍了一下,她的声音带着点嗔怪:“别光顾着自己,先给林曼他们递点。”
顾景然从烤架上拿起一串刚烤好的鸡翅,鸡翅表皮焦黄油亮,还冒着热气,他自然地递给林曼:“尝尝,让师傅少放了料。”
林曼刚伸手接过,陆承宇就把一串烤得金黄的玉米塞到她另一只手里,玉米粒饱满得像是要爆开,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执拗:“这个更甜,你应该会喜欢。”
云瑾坐在稍远些的遮阳伞下,伞面挡住了大半月光,只在她脚边投下一块斑驳的阴影。
她手里捏着半串烤鱿鱼,鱿鱼须上还挂着晶莹的酱汁,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热闹的人群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天在沙滩上捡到的玻璃珠——那珠子被海水打磨得光滑透亮,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
忽然一阵海风吹过,掀起她罩衫的衣角,露出里面浅蓝色泳衣的蕾丝边,像藏在云层后的月光,隐秘又亮眼。
观察室里的沈渝看到这一幕,握着水杯的手骤然收紧,杯壁上凝出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滴在深色西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却浑然不觉。
顾景然忽然站起身,拍了拍陆承宇的肩膀,借着拿炭火钳的动作,把他拉到烤架另一侧。跳动的炭火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顾景然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玩味的试探:“陆承宇,明天我就要走了,有句话得提醒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正低头啃玉米的林曼,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喜欢就大大方方去追,别总盯着别人的时候,把身边人当幌子——你骗得了自己,可骗不过旁人的眼睛。”
陆承宇的喉结用力滚了滚,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飞快地往林曼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被风吹乱的炭火。
这时导演举着喇叭大步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比炭火还要热烈:“通知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我们会迎来一位新的常驻嘉宾,绝对是重量级人物,大家可以好好期待一下!”
江翊嘴里的烤肠差点掉出来,含糊不清地嚷嚷:“重量级?不会是我偶像吧?他要是来,我当场表演一个沙滩后空翻!”
苏清然则好奇地眨了眨眼,长被海风拂到脸颊边:“是男生还是女生呀?导演你透个底嘛。”
观察室里,顾远远看着屏幕里导演卖关子的样子,忽然转头看向沈渝,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看来你的动作够快,连节目组都配合得这么默契。”
沈渝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里云瑾闻声抬头望过来的样子——她的眼神干净又茫然。
烤架上的肉串还在滋滋冒油,师傅往上面撒了一把孜然粉,瞬间香气四溢,引得江翊又凑了过去。林曼咬了口烤玉米,甜糯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带着炭火特有的焦香,她抬头时正好对上顾景然望过来的目光,不知怎的,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离陆承宇更近了些。
陆承宇手里转着烤签,余光瞥见这个小动作,心里那点被顾景然说中的心虚忽然淡了,反而生出点莫名的雀跃,像炭火里突然窜起的火苗。
他刚拿起一串烤得焦香的鸡翅,想往林曼手里塞,就见云瑾端着两罐冰啤酒走过来,轻轻放在他和林曼中间的礁石上,声音像被海风洗过一样清浅:“天热,喝点冰的解解暑吧。”
“谢谢。”林曼率先拿起一罐,拉开拉环时,细密的泡沫漫出来,滴在她米色的泳衣上,像落了几朵小小的白花。
陆承宇几乎是本能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手指擦过她手背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那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带着旁人插不进的熟稔。
云瑾转身走开时,脚步不自觉地慢了半拍。她看见江翊正笨手笨脚地给苏清然递烤茄子,油汁不小心滴在苏清然的粉色裙摆上,江翊手忙脚乱道歉的样子逗得苏清然直笑,夕阳的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沙滩上缠成一团暖融融的光晕,像幅温柔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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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然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手里拿着一瓶没开封的果汁,瓶身上还凝着水珠:“不喝酒?”
“嗯,不太会。”云瑾接过果汁,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忽然想起早上塞在泳衣口袋里的星星别针,不知道是不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