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打他吗?
哈德里走近,屈膝在她面前。若站姿过于高大,他的凌厉眼神,就对她没那么直白精准的杀伤力。
他威严带怒地看着她,沉默。
她的一只手,原本已经伸向了腰侧、背靠着的柴火棍。
但一对上他那像古井般幽深、杀气似乎马上能升腾而起的眸子。手又慢慢地,缩了回去。
与她不同的蓝色眼睛,怒起来,更是会有深不可测的狂暴。
她手腕的骨节,还没有他的一半粗。
乌鸦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就是武力反抗无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时此刻,她本能地就要跪下。如宫中常规动作一般,将头磕在地面上。身子在微微颤抖。
宫中奴才、贱婢,若犯了大错,必死无疑。她要求饶。她根本斗不过,等待责罚。
如果,今日之后,他把她跟春桃都送去官妓所。……她只能,今夜去跳井死了!
哈德里本来是高高在上、目带威胁地看着她,就是用目光告诉她:别惹我。都听我的。
可是见到她就这么跪在自己脚下了,不知怎的,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他当然知道清朝人的礼仪,处处下跪。
仆跪主,官员跪皇族。
但当她现在这么跪自己的时候,他看着很别扭。
虽然,昨夜,他也让她跪过……可那是在床上。他抱着她。
他一把就搂着她的腰,把人捞起来。定定地看着她的脸。
那张脸上有伤心、绝望,毫不掩饰的悲伤。
和与他的第一次一样,透明的泪珠涌了出来,像清晨小草尖上的晶莹露珠,顶在长长的睫毛尖上。
深黑的黑色眼眸里,水汽弥漫,汪汪的、盈盈的装不满,还要向外涌。
一种莫名的烦躁撞进他的胸膛。他突然不想这么玩了。
这种恃强凌弱的行径,好像并没有让他内心有太多的满足感,反而她这种沉默无言的泪水,彰显出的一种有力量的苦难,让他强硬残忍的心,不由自主地在柔软。
犯罪的不是她,受难的却是她。
有罪的不是这些百姓,承担军队报复和杀戮怒火的,却是百姓。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就把她抱起来,回房。
乌鸦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她出门的时候,不想看隔壁,也拒绝让自己再听。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地狱之中,岂有天堂!
卧房桌上的餐还没撤,尚有余温。他就把她放在那道牛排面前。
“吃饭。”
他说的简单德语,她已经能听懂了。即使不懂,让她坐在这里,她也懂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一无所有,拿什么去斗!
她以为能保护春桃,笑话!她连她自己都不能保护。
她眨眨眼睛,把剩余的眼泪挤出来,用手背抹了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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