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然在屋里午睡,突然睁开眼。
他坐起来,坐到床边。空调里吹出冷风,温度舒适。
其实气过了,也就算了。认识这麽多年,宋予希这样也不是没有理由。
她胆子特小,出门在外都不敢主动交朋友,思绪又多,多些考虑,事到临头变得胆小对她来说也在情理之中。
她要出国了,又不是没告诉他。
可能也是因为要出国了,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多了些不确定性,多了分考虑,都正常。
三年前谁能料到毕业之後的状况。多少毕业分手的情侣能料到毕业後的状况。
是他捏着三年前的承诺紧逼她,是他做得不太合适。
她出国之後,异国他乡,这麽社恐,出去之後想必要难受一阵子。他如果也不理她,她在外面没人跟她聊天不得难受?
徐舒然拿起手机,边打宋予希电话边换衣服出门。
“我要去云安了,马上就到高速了。”宋予希在电话里说。
徐舒然停在小区门口,有些茫然,似乎只有电话里的一点声音能带给他希望。
“徐舒然,对不起。”宋予希说,“我不配当你朋友。”
“……”徐舒然,“这事是你说的算的?”他说,“我不怪你了,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
手机那边已经带了点哭腔:“对不起。”
“啪嗒”一声,宋予希挂了电话。
徐舒然更加茫然。
不是都说了没事了吗?
他打了辆车,赶去机场,打算直接飞到云安。可是路上塞车,水泄不通,十字路口堵得全是车。他第一次见诚湖市堵得这麽厉害,车子几乎连挪都挪不动。
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弄得他头痛。
直到错过最後一班飞机,车窗外的天空月明星稀。他无力地坐在後排。或许,老天不让他今天见到她。
这件事让徐舒然冷静了一段时间,他想或许他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分开一段时间,等宋予希也冷静,他们一切都回到从前。
半年後的一天下午,他工作的时候接到刘雅丽的电话:“舒然,阿姨不太清楚你和浅浅的情况,但是我和浅浅明天就要走了,她申请了国外的研究生去读研,我们可能近期不会回来。你们俩……不再聊聊吗?”
挂了电话後,徐舒然再次给宋予希打电话,她还是那样非常回避,现在连他们朋友的关系都非常回避。
这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地方。
最後她说:“你别来送我,你忙自己的工作就好。”
“然後呢?”徐舒然说,“你要跟我绝交?从此不相往来?”他几乎压不住愤怒地说。
“我会回来的。”宋予希说,“我肯定会回来的……但是现在,徐舒然……我没法面对你和其他人。对不起。”
“关其他人什麽事?”他第一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似乎不完全来自于他们的关系。
“对不起,我现在没法面对你们。”她只是这样说。
徐舒然说不出什麽来。
她现在完全封闭着自己,周遭像有一道屏障,他怎麽打也打不开。
电话不知何时被她挂断了。
嘟嘟嘟的声音,像把刀。
从此之後的几年里,他每听到这个声音,都会想到这个下午。他在跟自己的多年所爱之人告别——一场几年里都不会再有联系的离别。
此後多年的漫长疼痛都是从这场离别开始的。
对他和宋予希都是。
但或许,成长需要这样的分别,才能让两个从来都相互依偎的人知道,分开後,他们各自独立的自己是什麽样子的,他们自己也可以成长的多麽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