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麽会有蒲沙克威的口音?这里距离蒲沙克威明明很远!而且你听起来像——”
她的心思不在暴徒说出的话上,仍一心想要知道这个大胆的“渎神者”究竟是谁。蒲沙克威的蓝眼睛最是出名,难道……
“这没什麽值得惊奇的。”
暴徒攥着匕首,任凭一只分外活泼的小家夥从自己的衣袖中钻出。暴徒用指尖敷衍地摩挲了一下它的喙,便催促它去做事。
“‘我是谁’丶‘你是谁’,这都不重要。这种问题可以有无数种答案,但答案就一定有价值吗?就像你们一遍遍诵读经文,祂告诉你们‘手足不可相残’,但你们不是仍然不将‘手足’的身份放在心上,并想方设法地曲解祂的话,让自己比别的种族更高一等吗?”
那个活泼的小家夥张开翅膀,展露出自己泛着浅淡金光丶肖似飞鸟的形态,它利落地飞向明明灭灭的“女神之泪”。
“你疯了!你知道那是什麽吗?!那是女神留下的圣物,你怎麽敢!!你这个该下地狱的渎神者!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暴徒拉下兜帽,露出一张无喜无悲的面庞,她碧蓝的眼眸里倒映着诺拉惊惧丶愤恨的神情。
“我更知道,这个可鄙的‘圣物’早在几百年前就该熄灭。你们用了见不得人的龌龊手段让它重新亮起来。依我看,它就该熄灭,就该毁灭!”
“你在说什麽?!女神啊!你绝对是失了心智!”
诺拉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疯掉的蓝眼睛的话,他总不会是因为他父亲的病得上了癔症?她无心在与一个疯子牵扯,当即便朝“女神之泪”赶去,然而那只似乎是由纸制成的鸟身姿轻盈,别说“拦”,诺拉使出浑身解数,指尖都碰不到它。
“这是圣物!你怎麽能!你这个畜生!你怎麽敢?!”
阿尔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盏好像随时要熄灭的灯,她紧握着匕首的掌心里满是黏腻的汗水。阿尔没有去阻拦那个神侍,毕竟她的目标从不是那个圆脸的少女。
终于,另一只纸鸟——与同诺拉缠斗的那只纸鸟生得如出一辙的纸鸟,忽地从神像前密密麻麻的陶壶中钻出,灵巧一跃,成功地衔住了“女神之泪”,银白色火焰,并在下一刻朝阿尔飞来。
是的,这只鸟,这场“偷窃”,早在诺拉进入神殿前便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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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丶吵嚷声丶陶器碰撞声……它们密不可分地缠绕在一处,偶尔一种声音格外突出,转瞬间又被另一种声音压住,间或杂糅着压抑的抽噎声。
海洛伊丝扶住胀痛的额头,吃力地在狭窄的空间里坐起身子,她迷茫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这是一处类似地窖或者地xue的地方,高度只能容中等身材的人低着头站立,四周杂乱无章地摆放着一些咸鱼干丶黑面包之类的食物,除此之外,还有两只造型不同丶用处不明的陶壶。
精灵看不出这里是什麽地方,她没有去碰触周围的任何东西,而是搜寻起自己最後的记忆——
她记得那条小人鱼莫名其妙跳进了那个臭气熏天的池子里,海洛伊丝想要制止人鱼这一愚蠢的行为,不然她无法想象接下来的日子自己的鼻子该遭受怎样可怖的折磨。
可是接下来……接下来的事,海洛伊丝便全无印象。
既像是她在那一瞬被什麽定格住,无法作为,也像是她做了什麽,记忆又被生生清理掉。
海洛伊丝用力地甩了甩头,仍然什麽都没想起来。
嘈杂而混乱的声响应该是源于头顶的某处,一道尖叫声短暂地终结了那些声响。出于弓箭手的直觉,海洛伊丝当即侧耳细听。
“‘女神之泪’……鱼!……控制不住了!萨琳娜………不!他们要离开这儿!”
“全是血!到处都是血!她们不可能……我们完了!”
“假的!……祭司会惩罚她们,女神不会原谅……我们……不会有事!”
“矮人说……鸟……‘织针’已经来了……别和神庙……”
精灵细细分析着听到的那段混乱的谈话,交谈的那些家夥使用的语言和精灵语很像,但用词丶发音不如精灵语优雅。个别语句还参杂着污言秽语。
就在海洛伊丝意识到自己头顶上方是一群暗精灵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钻进了这个简陋的地xue。
“抱歉,我不得不把你打晕带回来,请放心,你掉进池塘的同伴没事,她已经被人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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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挖的坑太多,差点把海洛伊丝落下了!赶紧给她补上来,接下来要好好梳理一下大纲了,开始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