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工作要讲究方式方法,要以理服人嘛。”
心腹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沙瑞金会是这种反应。
沙瑞金继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审计的目的是现问题,纠正错误,改进工作,不是要搞垮哪个同志。”
“让欧阳配合好审计组,把问题查清就好,注意影响,不要扩大化。”
他甚至“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尤其是要注意团结像陈海这样有基层经验的同志,他提出的某些疑问,审计组也是可以酌情参考的嘛。”
挂了电话,沙瑞金脸上的“宽容”瞬间消失,眼底深处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波动。
“陈海……”
他心底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前仿佛闪过陈岩石那张刚正不阿、皱纹里都刻着原则的脸。
那位老人,于沙瑞金而言,是恩重如山的养父,
是沙家坝峥嵘岁月里父辈战友深情的延续,更是倾其所有资助他完成学业、在他心中拥有无可替代份量的“陈叔叔”。
平心而论,他对陈岩石始终怀着一份自肺腑的敬重,
心底更藏着一丝近乎于亲情的深切感念。
但也正因如此,陈海的身份才如此“合适”——一个与他沙瑞金有着深厚渊源、却又明显站在高育良和陆则川阵营中的干部。
动陈海,在外人看来,需要更大的决心,也更能彰显他沙瑞金“铁面无私”、“绝不护短”的形象。
这层关系,成了他烟雾弹最完美的迷彩。
他根本不在意欧阳靖能不能在岩台乡立刻抓到陈海的把柄。
甚至,陈海此刻越是强硬地“抵抗”,越是好事!
这会让高育良、陆则川乃至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岩台乡,锁定在陈海身上,锁定在那些乡镇项目的鸡毛蒜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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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去查,让他们去争,让他们以为他沙瑞金的刀锋所指,不过是一个县区乡镇,不过是扶贫资金那点问题。
欧阳靖那个蠢货,恐怕还沉浸在自己被委以重任、即将拿下“政绩”的幻想里吧?他不过是自己抛出去吸引火力的诱饵,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过河卒子。
他真正的杀招,从来就不在岩台乡!
……
想到此处,沙瑞金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
政治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最亲近的关系,反而会成为你最完美的工具。
陈叔叔,对不起了,为了大局,只能暂时委屈您的儿子了。
但愿日后……您能明白我的不得已。
这份“歉意”仅仅在他心中停留了一瞬,便被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汉东省阴沉的天空,
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而锐利。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即便这“小节”,是恩情,是旧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