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汉东音乐学院女生宿舍楼一片寂静。
诗婉宁轻手轻脚地从上铺爬下来,室友们还在熟睡,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熟练地套上洗得白的练功服,外面裹了件多年前的旧风衣——初夏的凌晨,依旧带着浸入骨髓的凉意。
她没有开灯,像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宿舍楼。
去往练功房的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完。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下一个路灯下缩短,周而复始,如同她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的生活。
练功房的钥匙是她磨了管理员好久才拿到的备用钥匙。
冰冷的金属插入锁孔,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推开沉重的门,巨大的镜面在黑暗中反射出模糊的轮廓,像另一个沉默的世界。
她没开大灯,只拧亮了墙角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光线有限,恰好笼罩住把杆和镜子前的一小片区域。她喜欢这种被黑暗包裹着的感觉,仿佛所有的脆弱和不堪都可以被隐藏,只剩下她和她的舞蹈。
热身,压腿,拉伸……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和关节的轻响。
这是多年训练留下的印记,也是她选择这条路的代价。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银行来的余额提醒短信。看着那串可怜的数字,诗婉宁的心沉了一下。
萧月姐的赞助只覆盖了汇演的直接费用,她的生活费、日常练功的损耗(舞鞋磨损得特别快)、甚至偶尔需要补充体能的营养品,都需要她自己解决。
她接了一些零散的兼职——给艺考班的孩子做示范老师,去商业活动伴舞,甚至给淘宝店拍过平模图。
钱不多,还很耗时间,常常让她疲惫不堪。
有一次,在一个地产开盘活动上伴舞,穿着单薄的演出服在初春的寒风中连续跳了两个小时,结束后拿到两百块钱,她坐在后台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半天没动弹,不是因为累,是心里堵得慌。
她苦练十几年的舞蹈,在某些场合,就只值这个价吗?
同宿舍的莉莉,和她一起进的大学,专业甚至不如她。
但莉莉早早签约了公会,在直播平台跳流行舞,嘴巴甜,会来事,现在已经小有名气,搬出了宿舍,在学校附近租了套不错的公寓,据说月入轻松过万。
前几天碰面,莉莉劝她:
“婉宁,别那么死心眼了。你这条件,稍微包装一下,绝对比我火。读书?跳舞?能当饭吃吗?你看我这包,新款的,够你跳多少场商演?”
诗婉宁只是笑笑,没说话。她知道莉莉没有恶意,甚至某种程度上是“好心”。
但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她想起小时候,在镇上唯一的新华书店里,第一次看到敦煌壁画图册时的那种震撼。那些飞天的仙女,衣袂飘飘,姿态万千,仿佛要从纸上飞出来。
那一刻,她心里有个声音说:我想像她们一样。
这个声音,支撑她熬过了无数个枯燥练功的清晨和深夜,支撑她顶住了父母的不解和埋怨。
她不想让自己的舞蹈,变成直播间里博取打赏的工具,不想让自己的梦想,被流量和算法定义。
可是,现实的压力无处不在。
昨天,母亲又打来电话,这次不是催婚,是父亲在工地摔伤了腰,虽然不严重,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家里一下子没了主要收入来源。
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医药费,说着家里的难处,最后试探着问:
“宁宁,你那边……能不能先寄点钱回来?你爸这……”
诗婉宁听着电话那头的叹息和压抑的哭声……。
她账户里只剩下不到一千块,是接下来半个月的饭钱。她张了张嘴,那句“我也没有”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变成:“妈,你别急,我想想办法。”
她能想什么办法?再去接更多廉价的商演?还是……像莉莉说的,向现实低头?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浓重黑眼圈的自己。镜子不会说谎,清晰地映照出她的疲惫、焦虑和深藏在眼底的一丝迷茫。
她摆出《梵境》的一个难度动作——单足站立,另一条腿后抬,身体前倾,双臂舒展,模拟飞天翱翔的姿态。
这个动作对核心力量和平衡感要求极高,她练了无数次,摔倒过无数次。
肌肉在颤抖,支撑腿的脚踝传来熟悉的酸痛感。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地板上,洇开一小团深色。
她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咬着牙,努力维持着身体的稳定,调整着呼吸。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她在心里默念,不知道是在说这个动作,还是在说自己的人生。
窗外,天色开始泛白,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
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未知的希望,和沉重的压力,一同向她涌来。
练功房里,那个单薄的身影,依旧在坚持,如同悬崖边倔强生长的小草,在凛冽的风中,艰难地,向着微弱的晨光,伸展着自己的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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