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不好!”
冷疏墨突然出声打断,清冷的声线里带着罕见的急切。
轮椅的扶手被她攥得出细微的“吱呀”声,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冷疏言优雅地挑起眉梢,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她慢条斯理地将手搭在妹妹肩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小墨……”
声音拖得意味深长,“我在问小卿呢,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她俯下了身子,丝绸衬衫的领口垂落一道优雅的弧线,暗香浮动。
目光直直望进冷疏墨微微颤动的眼眸,那双与妹妹如出一辙的凤眸里盈满了促狭:“你刚才说……不好?”
谢折卿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三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将空气都染上了几分微妙的温度。
她看见冷疏墨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度泛起绯色,像是雪地里突然绽放的红梅。
病房里一时安静得仿佛能听见点滴落下的声音。
冷疏言的手指仍在妹妹肩上轻轻敲击,节奏如同某种无声的追问。
轮椅上的冷疏墨抿了抿唇,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重生前那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谢折卿与冷疏言之间为数不多却充满默契的互动,此刻在冷疏墨的脑海中反复闪回。
那些曾经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
姐姐望向谢折卿时眼底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递茶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生日时精心准备的礼物……
如今想来竟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带着令人心惊的cp感。
这些画面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得她坐立难安。
轮椅的扶手被她无意识地攥紧,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焦躁。
冷疏墨的喉间更像是哽着块灼热的炭,连呼吸都带着隐隐的痛。
最令她难以释怀的,是重生前那一世,谢折卿葬礼期间冷疏言的反常表现……
记忆中的画面清晰得仿佛昨日:
正在月外瓦参加国际商贸峰会的冷疏言,在接到谢折卿为救冷疏墨意外身故的消息后,竟直接中断了与某国商务部长的关键会谈。
她甚至等不及助理安排,就亲自联系了私人飞机,以最快的航线赶回国内。
“奔丧。”
这是冷疏言冲出会议厅被记者团团围住时,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的唯一解释。
那个素来优雅从容的冷家大小姐,彼时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暗哑得不像话。
当冷疏墨见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姐姐时,她正跪在灵前守灵。
檀香缭绕中,冷疏言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
“小墨……”姐姐的声音比往常低沉许多,“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那只总是优雅持着红酒杯的手,此刻却像风中的残叶般,微微颤。
冷疏墨机械地复述着事经过,却感觉肩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姐?”她吃痛地闷哼一声。
更令她震惊的是,向来最重仪态和舒适度的冷疏言竟直挺挺地跪在了自己身旁——没有蒲团,没有软垫,就那么直接跪在了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笔挺的西装裤瞬间被地面的寒气浸透,可她却好似毫无知觉,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姐,你这是……”
几日未眠的嗓音嘶哑不堪,却掩不住其中的震惊。
她看见姐姐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髻散落了几缕,湿漉漉地贴在此刻苍白的脸颊上,而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灵堂的白炽灯将冷疏言苍白的脸色照得更加惨淡。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一滴泪无声滑落,砸在地面上,溅起微不可察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