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爱她?在林满遭受的这一切面前,这些话都像是最可笑的讽刺。
“我已经联系了回上海的航班,最近的一班。”顾沉垂下眼眸,声音低沉而压抑,“我会安排好一切。”
林满在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了闺蜜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穿透了层层迷雾的灯塔,给了她一丝方向。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却准确地捕捉到沈苏苏那张写满焦急与心疼的脸庞。
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委屈与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苏苏……你来了……”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浓浓的依赖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来了,满满,我来了,别怕,有我在。”
沈苏苏紧紧地抱住她,声音哽咽,眼中的怒火与寒冰刀子般刮过一旁沉默如石雕的顾沉。
顾沉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像打翻了的调料瓶,苦涩、酸楚、辛辣,唯独没有甜。
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沈苏苏的到来,就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林满的生命,也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彻底隔绝在了林满的世界之外,永世不得再靠近。
在机场,他远远地看着沈苏苏几乎是将林满整个揽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通过安检通道。
林满那瘦弱而苍白的背影,像一片被狂风蹂躏过的落叶,在沈苏苏的支撑下摇摇欲坠,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让他痛到几乎窒息。
顾沉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着林满那苍白脆弱的侧脸,看着她虚弱地倚靠在沈苏苏肩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他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当沈苏苏扶着林满走到登机口时,地勤人员恭敬地将她们引向了头等舱。
沈苏苏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这一定是顾沉的手笔。也好,至少能让林满在漫长的飞行途中舒服一些。
林满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些,更没有力气去拒绝。
她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提线木偶,任由沈苏苏将她安置在宽大舒适的座椅上,替她盖好毛毯。
飞机起飞,巨大的轰鸣声和轻微的失重感,让林满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眩晕。
她闭着眼睛,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沈苏苏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着她。
昏昏沉沉的林满,根本没有力气去拒绝顾沉的安排,也无暇顾及其他,只能任由她把自己摁在头等舱宽大舒适的沙座椅上。
这漫长的飞行途中,林满几乎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高烧让她浑身无力,头痛欲裂,那些在巴厘岛经历的、如同噩梦般的画面,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交织、闪现,每一次都带来新的、尖锐的刺痛,让她在梦魇中不断挣扎。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加,然后猛地腾空而起,巨大的失重感让林满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沉,仿佛要坠入无底的深渊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将脸埋进沈苏苏的颈窝,像一只受了惊吓、失去了所有庇护的幼兽,汲取着闺蜜身上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温暖。
沈苏苏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复杂地看向窗外迅缩小的巴厘岛。
这个男人,用最极致的宠爱编织了一个完美的梦境,又用最残忍的方式亲手将其戳破,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睡一会儿吧,到家就好了。”
沈苏苏的声音难得的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林满没有回应,只是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连续两日的高烧与极致的情绪宣泄,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让她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这不长不短的六个小时的飞行中,林满没有见到顾沉。
她不知道,他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隔着一道帘子,用一种克制到近乎自虐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他的视线,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地锁在林满身上。
他看着她因为烧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因为不适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偶尔在梦中不安地呓语,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像一把小锤,狠狠地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想上前,想去摸摸她的额头,想替她掖好滑落的毛毯,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他会弥补他所有的过错。
可是,他不能。
他只能像一个卑微的影子,躲在暗处,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汲取着她存在于他身边的这一点点微弱的慰藉。
他的爱,此刻变得像他们初识时那般克制与隐忍,甚至更加卑微。
那时候的克制,是因为不确定她的心意,是因为想要给她最好的追求体验。
而此刻的隐忍,却是因为深深的愧疚与恐惧,恐惧她彻底的厌恶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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