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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熔炉初铸(第1页)

浩瀚——

这两个字像块烧红的星髓,砸进沈静姝的识海时,连呼吸都被烫得疼。

下一秒,能量就来了。

不是流,是灌。是星河倒翻着往她经脉里冲,是宇宙初开时的混沌气裹着碎星砸进来。里面混着初代星魄的悲——那是被锁了万古的怒,连能量都泛着铁腥,像他当年拍着石碑喊“我错了”时溅的血;混着历代星魂的念——有的是星阁弟子最后想摸一下家乡梅枝的软,有的是刚及冠的少年没说出口的“想爹娘”,连能量都带着点哭腔;更混着古神契约的黏——那是冰寒的、像浸了腐水的蛛丝,缠在每一缕能量上,往她的骨头缝里钻。

“呃!”

沈静姝的喉间挤出一声闷哼,指节攥得白,指甲掐进掌心的星髓软垫里,把那冰凉的玉质都掐出了印。星髓铸的经脉在疼——不是普通的疼,是每一寸都像被星砂磨着,刚裂开的纹路里还渗着星力的血,泛着淡金色的光,像碎了的星灯。归墟印在丹田疯转,灰蒙蒙的气流涌出来,想把这股狂暴的能量吞进去,可能量太多、太杂,归墟印的光忽明忽暗,像被狂风按在水里的烛火,快灭了。

更疼的是识海。

无数碎记忆、碎执念、碎幻象,像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扎得她眼前黑。

她“看”到初代星魄在星海里站着,对面是团看不清的黑影,他手里攥着星髓石,指甲都嵌进去了,眼里一半是救族群的盼,一半是赌命的绝——那石上的星纹,和她腰间璃龙佩的纹一模一样;

她“听”到个穿星阁校服的小弟子,在献祭台上哭,声音还带着奶气:“我还没给师父送生辰礼……”话没说完就散成了星尘,风里还飘着他刚折的纸梅香;

她“摸”到古神的意志——那是冰的、滑的,像缠在手腕上的蛇,还往她耳朵里吹冷风:“你也会成祭品的……像他们一样……”

疼到极致,连骨头都在颤。

沈静姝的身子在榻上抖,额角的青筋爆着,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把内衫浸得透湿,贴在背上像层冰。帝冕早歪了,垂旒的玉珠砸在肩头上,疼得她都没知觉。只有紧闭的眼皮下,瞳孔在疯转——她还在撑,还在跟那股想把她撕碎的力较劲。

不能放!

放了,萧煜的星火就白烧了!

放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未来了!

放了,这界的星就再也亮不起来了!

意志像根烧红的铁,死死撑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她逼着归墟印慢下来,不贪多,不硬吞,像个耐心的绣娘,一丝丝挑着能量里的秽气——把古神的黏丝剥出来,把星魂的泪拢起来,把初代的怒顺开。每剥一点,经脉的裂就合一点,每拢一点,识海的疼就轻一点。

可古神的印,哪会这么容易认输?

被剥下来的秽气没散,反而缠成了一条条暗紫色的触手,上面还带着倒刺,往她的神识里钻,更狠的是,有两条直奔她的小腹——那里,星胎的星漩还在转,像颗没长熟的小星子,弱得很。

“呜……”

腹中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像有人用冰锥扎了下。星胎的星源力本能地往外涌,想挡那些触手,可那力太弱了,刚碰到触手就散了,星漩都抖了,像快被吹灭的灯。

沈静姝的识海“嗡”地一下,快黑了。

就在这时——

心口的星钥纹路,突然暖了。

不是强的力,是淡的、软的,像萧煜当年在北地给她暖手的温度。那暖里裹着道意念,化成个清清楚楚的影:是百花山的雪夜,他背着她跑,后面是追兵的箭,他的玄色外袍被风吹得鼓起来,挡在她身前,连雪粒砸在他背上的响,她都能“听”见。

“静姝,向前。”

没声音,就五个字,像他当年在星阁教她画星图时,在她耳边说的那样,稳得很,定得很。

几乎同时,腹中的星漩爆了光。

不是刺目的,是柔的,像刚生下来的星子,泛着奶白的暖。那光漫出来,顺着她的血脉往识海走,拂过那些扎人的钢针,针就软了;拂过那些哭着的星魂,魂就静了;连那些暗紫色的触手,碰到这光都顿了顿,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就是现在!

沈静姝抓住这口气,把所有意志拧成一股绳,引着归墟印净化好的力——有初代的刚,有星魂的柔,还有她自己的星力——往灵台聚。不融,不混,像编辫子似的,把这些力织在一起,织进她对星的懂,织进《星筵禁绝令》的规,更织进她想护着这界的念。

“以吾沈静姝之名,星寰帝——”

“承初代的烈,纳万魂的愿!”

“铸我的法,定我的则——”

“凡吾星光照到的地方,秽气退!吞噬停!万灵安!星宇……归寰!”

轰!!!

体内像有什么破了。不是裂,是开——灵台深处,那残破的石碑虚影碎成了星砂,融进她的力里;丹田处,归墟印的灰光、星胎的暖光、还有那些织好的力,绕着转,凝成了个小小的领域——外面是帝冕的纹,里面是归墟的涡,最中间,星胎的星漩在转,像个小主子,抓着领域的边儿。

这不是力的涨,是命的变。她不再是用星力的人,她成了定星规的人。

乾元殿外,夜空中的星渐渐静了,可若有大能在,就会觉出——以这殿为中心,一道新的法则波纹正往外漫,拂过殿外的梅枝,梅瓣就泛了光;拂过宫墙的砖,砖缝里的星砂就亮了;连远处冰髓狱的冰,都化了点,透着暖。

殿内,沈静姝还盘坐着,脸白得像纸,气弱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可她的手,却轻轻放在了小腹上——那里,星漩转得慢了,像累坏了的孩子,还往她的掌心蹭了蹭,传递出“困了”的意。

她缓缓睁眼,眸里的疲很重,可那里面的决,更重。

她能感觉到,两道视线从维度外射过来——一道是古神的怒,像冰潮水似的压在心头;一道是别的饕客的笑,像钩子似的刮着她的皮肤,透着“有意思”的贪。

沈静姝轻轻摸了摸肚子,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却软得很:“睡吧,孩子。之前是他们摆筵席,现在,该我们了。”

猎场早划好了,这一次,她是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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