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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佛堂暗影青鸾初鸣(第1页)

雪后的侯府浸在霜白月色里,连风都像冻住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覆雪的亭台楼阁裹着层厚棉絮,轮廓软塌塌的,倒更像蛰伏在暗处的巨兽,脊背泛着冷光。沈静姝贴着墙根走,指尖蹭过冻得脆的墙皮,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泛白。她刻意放轻脚步,棉鞋踩进雪层时,只出“沙沙”的细响——这声音混在风卷枯枝的“呜呜”声里,像雪粒自己在动,不仔细听根本辨不出是人走过去。

她不敢走常走的石子路,只凭着白日里记的府中布局,往西南角绕。越往这边走,空气越冷,连巡夜的梆子声都远得像从另一个院子传来,鼻尖萦绕的,是陈年香火混着潮腐尘埃的味,吸进肺里都带着凉。

穿过一片枯竹林时,竹枝上的雪“簌簌”落在肩头,她才看见竹林后藏着座佛堂。黑瓦上的雪积得厚,风一吹就往下掉,落在飞檐翘角的兽吻上,沾了霜似的泛着冷光。白墙早褪了色,墙角爬着半枯的藤蔓,缠得像乱麻——这就是西南角的标记?萧煜暗示的、母亲符号指的,竟是这座荒僻佛堂?

佛堂周围连个巡夜的影子都没有,方才那个往西南来的黑影,也像融在雪里似的没了踪迹。沈静姝躲在一丛枯芭蕉后,眼睫上沾的雪化了,凉得她眨了眨眼。佛堂的门虚掩着,一条黑缝像睁着的眼,里面黑漆漆的,连点烛火都没有——侯府里哪怕是下人的住处,入夜也会点盏小灯,这座佛堂的“静”,反倒透着股说不出的诡谲。

她想起母亲日记里那个缺角玉珏似的符号,旁注的“安”字淡得快要看不见。太夫人闺名带“安”,而这座佛堂……恍惚间记起,去年听老仆闲聊,说太夫人年轻时信佛,常来西南角的佛堂静修,后来不知怎的,就渐渐闲置了。难道“安”字真的指太夫人,这座佛堂,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在芭蕉后伏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连远处的梆子声都歇了,沈静姝才像缕青烟似的飘过去。她侧耳贴在木门上听,里面只有风从门缝钻进去的“嘶嘶”声,像谁在暗处叹气。她指尖抵着门,轻轻一推——

“吱呀——”

木门转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炸开,尖得像针。沈静姝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几乎是凭着本能闪进门内,反手把门掩上,连门闩都没敢插,怕弄出声响。

佛堂里比外面更冷,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月光从雕花窗棂的缝隙钻进来,在青砖地上织出碎银似的光斑,风一吹,窗棂晃得光影也跟着动,像在地上爬。正中央的观音像蒙着层厚灰,衣褶里的尘垢能看出年月,低眉垂目的脸一半浸在光里,一半陷在影里,悲悯的眼神竟透着点说不出的冷。空气中的香火味更浓了,还混着丝极淡的药味,苦得人舌尖涩。

沈静姝稳住神,目光扫过四周。除了观音像前的蒲团(边缘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就只有靠墙的几个旧木柜,还有堆得半人高的经卷架子。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得像有人刻意收拾过,就等着谁来查似的。

那个“安”字符号到底指什么?她蹲下身,指尖拂过青砖地的缝隙,又摸了摸观音像的底座,连经卷架子的角落都查了,却连点梅花印记的影子都没找着。

难道猜错了?

她不死心,走到木柜前。柜门没锁,一拉就开,里面堆着一卷卷泛黄的经书,纸页脆得一碰就掉渣。她伸手去翻,手指拂过堆叠的经书时,指腹忽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别的经书脊是软纸裹的,这本却隔着布面能摸到木板的棱。她抽出来一看,封面印着《金刚经》,翻开才现,里面根本不是经文,而是用娟秀小楷写的府中用度记录。

笔迹像女子写的,沈静姝的心提了提,快往后翻。前面记的都是些“采买灯油三斤”“添置蒲团两个”的琐事,直到最后几页,她的指尖猛地顿住——

“十月十二,采买蚀心草三钱,当归半两……”

蚀心草!她的呼吸瞬间凝住,指尖捏着纸页的地方,很快就洇出了汗。再看经手人签名处,被墨团涂得黑乎乎的,可仔细看,仍能辨出“张”字的起笔,像根刺扎进眼里。

张嬷嬷!

这些采买的日子,恰好是母亲阮姨娘病重的前一个月!这座佛堂,竟是她藏这些阴私的地方?太夫人知道吗?那个“安”字符号,是不是早就暗示了太夫人和这事有关?

沈静姝把册子按原样塞回木柜,刚要转身去查经卷架,耳朵忽然捕捉到门外传来的“沙沙”声——不是风,是有人踩着雪过来,还不止一个!

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飞快吹熄手里的火折子(方才为了翻册子,悄悄点了火折子藏在袖中),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观音像后的阴影里。那里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她蜷起身子贴过去,后背抵着冰冷的泥像底座,连呼吸都压得极轻,只敢用鼻子浅浅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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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门被轻轻推开,两道黑影闪进来,带着股寒气。

“……确定没人跟来?”老声老气的,带着点压不住的尖细——是张嬷嬷!她平日说话总装得温和,此刻却没了掩饰,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放心吧张嬷嬷!”另一个声音裹着点谄媚的颤音,是柳姨娘身边的钱婆子,“这鬼地方除了雪就是灰,谁会往这儿来?我一路都瞅着,连只猫都没见着!”

沈静姝在像后攥紧了拳——张嬷嬷和柳姨娘?她们不是明着争宠,暗地里斗得厉害吗?怎么会凑到一起?

“东西带来了?”张嬷嬷的声音里透着急,还有点不耐烦。

钱婆子往门后瞅了眼,才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递过去时手还在抖:“带来了带来了!柳姨娘说,这是她托人从宫外弄来的好东西,无色无味,沾在茶里、汤里都成,只要沾上一点,不出三日,保准‘心悸而亡’,就是太医来查,也只能说是身子弱熬不住!”

“心悸而亡”四个字像冰锥扎进沈静姝的耳朵,她后背瞬间爬满寒意,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她们要杀谁?是她这个“失势的世子夫人”?还是府里别的人?

“哼,她倒比谁都急。”张嬷嬷冷哼一声,接过油纸包时,指尖蹭出点声响,“上次毁了寿宴的画,没让那沈静姝吃着亏,反倒让她在太夫人面前露了脸。这次再失手,仔细她的皮!”

“可不是嘛!”钱婆子凑过去,声音压得更低,“柳姨娘也是怕夜长梦多——您没瞅见?最近世子爷对静心苑那边,上心得很,前儿还特意让人送了枇杷膏过去,万一……”

“万一什么?”张嬷嬷打断她,语气冷得像霜,“一个没了娘家撑腰的病秧子,还能翻出天去?世子爷再上心,也不过是看在死去的阮姨娘面子上。按计划来,等太夫人寿辰的风波过了,找个由头,把药送进去就是。”

接着是油纸包摩擦的细微声响,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对了张嬷嬷,”钱婆子又开口,声音里多了点怯意,“柳姨娘让我问问,库房那边……没出什么岔子吧?上次那小丫头掉进井里,府里都在传,说不是失足……”

张嬷嬷的声音瞬间冷硬下来,带着股残忍的漠然:“传什么传?不过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偷了库房的药材,被现了就慌得掉井里,有什么好说的?早就处置干净了,连尸都送出府烧了,你少打听这些没用的!”

沈静姝在像后听得浑身冷,胃里一阵翻涌。库房那个小丫头,前几日还见她在廊下晒药渣,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怎么就成了“手脚不干净”?张嬷嬷说“处置干净”时的语气,轻得像碾死只蚂蚁,却让她浑身的血都快冻住了。

脚步声又响起来,两人在佛堂里转了圈,似乎是确认没留下痕迹,才悄悄退了出去,门被轻轻带上,连点声响都没剩。

佛堂里又恢复了死寂,沈静姝却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指尖抖得厉害。她不仅找到了张嬷嬷给母亲下毒的线索,还撞破了一场谋杀,甚至知道了库房小丫头的死因——这座侯府,根本不是什么富贵地,是藏满了人命的泥潭!

她在像后又待了许久,直到腿麻得几乎站不起来,才敢慢慢挪出来。她走到刚才张嬷嬷和钱婆子停留的地方,借着月光仔细看——观音像底座的侧面,有个指甲盖大的缝隙,不蹲下来根本看不见。她伸手进去摸,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用油纸裹着,正是钱婆子送来的那个!

她没敢打开,飞快塞进袖中,贴着皮肉藏好——油纸包的凉意透过衣料渗进来,像块冰贴在心上。此地不能多待,张嬷嬷她们说不定还会回来查看。

等她悄无声息地翻回静心苑时,东方的天已经泛了淡青。院里的雪在晨光里融了点,屋檐往下滴着水,“嗒嗒”落在石阶上,像在数着剩下的时间。春雨还在榻上睡,呼吸匀净,脸上还带着点孩子气的憨态,全然不知昨夜的惊心动魄。

沈静姝坐在窗前的妆台前,从袖中摸出那半枚梅花玉符,还有用油纸包着的毒药。玉符的冰凉,毒药的坚硬,都在提醒她,昨夜不是梦。她原本只想查清母亲的死因,却一头撞进了更深的阴谋里——张嬷嬷和柳姨娘背后,是不是还有人?她们要杀的“病秧子”,到底是谁?

指尖攥着玉符,指腹蹭过上面的梅花纹,沈静姝的眼神渐渐沉下来。不能再等了,被动等着别人动手,只会像母亲、像库房的小丫头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她要主动查,油纸包里的毒药、佛堂里的册子、母亲留下的符号,这些都是线索,总有一条能牵出真相。

窗外的天越来越亮,晨光漫过院墙,把院里的积雪染成了淡金。可沈静姝知道,侯府深处的黑暗,比昨夜的月色更浓,也更冷。这场仗,她只能赢,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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