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没事!”小王抹了把脸,脸上的血和泪混在一起,“连长,俺捅死一个!”他举着破甲棍,棍尖还滴着血,眼里的光亮得吓人。
李明远刚想夸他两句,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哐当”一声——是机枪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二楼的射击口又喷出火舌,子弹正往底层扫来,几个正在搬粮袋的队员瞬间倒在血泊里。
“楼上还有鬼子!”张猛吼着,举枪往楼梯口射击。
李明远往粮袋后一躲,看见楼梯口露出个钢盔。他摸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拉掉引信,顺着楼梯往上扔。“轰隆”一声,楼上的机枪停了,紧接着传来滚下来的声音——是鬼子的尸体。
(四)
控制中炮楼只用了四分钟,比预想中还快。队员们开始往带来的麻袋里装粮食,小麦、小米、还有几袋白糖——都是硬通货,能换不少子弹。二柱子带着人守在门口,警惕地盯着东西炮楼的方向,九九式轻机枪的枪口始终对着黑暗。
“连长,东炮楼没动静了,要不要去看看?”张猛扛着步枪走过来,枪身还在冒烟。
李明远往窗外看,东炮楼的灯光已经灭了,想必是被二柱子的机枪压制得不敢露头。“不用。”他往麻袋里塞了包白糖,“咱的目的是粮食,别节外生枝。让赵铁匠在中炮楼门口埋两颗地雷,防止鬼子追出来。”
正说着,沟底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拆铁丝网。李明远心里一紧,往射击口一看,只见十几个鬼子正举着刺刀往这边冲,领头的是个少佐,举着军刀在后面督战——想必是从东炮楼绕过来的。
“二柱子!打!”李明远吼道。
九九式轻机枪再次开火,火舌舔向沟底的鬼子。冲在前面的几个瞬间被扫倒,后面的赶紧往旁边的石头后躲,却被张猛他们的步枪一个个点名。
那少佐见状,竟举着军刀亲自冲锋,嘴里还喊着听不懂的日语。李明远举起步枪,瞄准他的胸口扣动扳机——“砰!”少佐应声倒地,军刀“哐当”掉在地上。
剩下的鬼子见状,顿时没了斗志,转身就往回跑。二柱子的机枪追着扫了一阵,又放倒了几个,才停了火。
(五)
寅时的月光开始淡,队员们扛着粮袋往回撤,每个人的肩膀都压得通红。李明远走在最后,手里拎着缴获的歪把子机枪,枪身上还沾着鬼子的血。
路过西炮楼时,他往里面看了眼,黄烟还没散尽,楼梯的废墟里露出几截断腿,血腥味混着硫磺味,呛得人直皱眉。赵铁匠正在往门口埋地雷,见他过来,咧嘴笑了:“连长,这雷一踩就炸,保证让追来的鬼子有来无回。”
李明远点点头,目光落在沟底的铁丝网上,那里还挂着西炮楼哨兵的尸体,像件破衣服在风里晃。他别过头,往队伍前面走,看见小王正扛着半袋小麦,脚步虽然踉跄,却走得很稳。
“累不?”他问。
小王摇摇头,喘着气说:“不累!俺娘要是知道俺扛回这么多粮食,肯定高兴!”他顿了顿,突然小声问,“连长,俺刚才杀人的时候,手不抖了。”
李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他知道,这孩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见血就晕的新兵了,黑风口的夜,让他成了真正的战士。
(六)
回到南关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百姓们早就等在村口,见队伍扛着粮袋回来,顿时爆出欢呼。张婶拉着小王的手,眼泪直流:“好孩子,你爹要是活着,肯定为你骄傲!”
李明远把粮袋交给周镇长,让他按各家人口分配。自己则往废药铺走,后背的伤疤疼得钻心,眼皮也沉得像灌了铅。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小石头举着短铳在站岗,眼睛熬得通红,显然等了一夜。
“李叔!”小石头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烤红薯,“张婶给您留的,热乎着呢。”
李明远接过红薯,烫得赶紧换手,心里却暖烘烘的。他往药铺里看,王医生正在给伤员包扎,二柱子正和张猛清点缴获的武器——又多了两挺歪把子机枪,三十多支三八步枪,子弹装了满满五个麻袋。
赵铁匠蹲在墙角,正用缴获的铁轨锻打新的破甲棍,火星溅在他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上,他却浑然不觉,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李明远咬了口红薯,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他看向黑风口的方向,那里的炮楼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像三个破败的坟头。
“这只是开始。”他对自己说,又像是对那些牺牲的弟兄说。
阳光从药铺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亮堂堂的光斑。李明远知道,只要手里有枪,有粮食,有这些不怕死的弟兄,就没有打不赢的仗。他摸出怀里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枪身还带着昨夜的余温,像条沉睡的龙,等待着下一次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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