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嘶吼着,将一腔不甘与怨愤都喊出来,挥刀斩向仙人,刀锋未至,便被仙威震碎,她的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流淌。可她只是甩了甩手,从地上捡起一把断剑,再次冲了上去。
“蝼蚁。”仙人冷笑,袖袍一挥,罡风如刀,将她的铠甲撕裂,在她身上割出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口。
将军一个闪身,腰身翻转,反手一刀劈在仙人光洁的额头。
那仙人大怒,金光闪过,将军踉跄倒地,却仍死死盯着仙人,嘴角溢出血沫,却咧出一个带血的不屑的笑:“仙……又如何?”
她撑着断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血顺着战靴滴落,在黄沙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只要我不舟国还有一人活着,日后亡尔天庭者,必为我不舟人。”
仙人眯起眼,终于露出一丝不耐,他抬手,凝聚出一道足以毁灭整座城池的法术。
可女将军依旧挺直脊背,目光如刀。
她可以死,但绝不能跪着死。
就在此时,蜃楼的女桑道君前来,不知与那仙人说了什么,那仙人愤恨地看了她们一眼,摔袖而去。
女桑道君温柔地给她治伤,说道:“仙人为护生刀法而来,秦珩,你天资卓绝,岂不知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的道理?你写的护生刀法若只是修士可修者倒还罢了,却偏偏给了凡人……不若你将护生刀法给我,我代你去与天庭使者说和说和?”
秦珩一生驰骋沙场,又于王庭的阴谋诡计中护着幼弟秦耀长大,还将弟弟推上王位,她只听女桑道君开口,便知此事必有隐情。
仙人屠杀不舟、女桑以救命恩人的姿态出场、护生刀法……
“殿下?”传令官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王上还说他在宗庙等您,那里有不舟皇室历代先祖留下的秘法,一定能为不舟挣得一线生机。”
秦珩瞳孔骤缩,她收起金令:“好,我这就回去。”
秦耀被她护着长大,自幼怯懦,他在仙人降临不舟的那日就要求饶,若非秦珩不同意,此时不舟早就被仙人灭国了。
可是他现在居然说要抵抗仙人……
弟弟长大了,秦珩欣慰地想。
她只身骑马,只带了一个亲卫向王庭跑去。
萧衔蝉小心翼翼地将活死肉放入丹炉之中,那白腻如肥肉的蘑菇一触炉壁便生出无数菌丝,顺着炉道渗入鎏金炉壁。而后她取出一株七窍通神草,淡青色的草叶在掌心舒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指尖轻弹,青碧色的草叶飘入炉口,霎时间,丹炉剧烈震颤,炉身上的云纹逐一亮起,整个炉体泛起温润的金光。
可是等了许久,金光散尽,丹炉还是如旧,没有动静。
银童着急的团团转,转身之间变回扇子,扇起一阵风,炉膛内的半死不活的火苗倒伏,蓦地借势而起,呼啦一下窜高数尺。
炉盖突然“砰”的一声弹开,四足“啪嗒啪嗒”在桌上拍打起来。
“这是……”好还是没好啊?
萧衔蝉挠挠头:“二师兄,如果你现在有意识了,就喷一下炉盖。”
“噗!”
丹炉的火苗窜起,炉盖被冲开,与炉口相撞发出清脆一声。
“你有意识了?!”萧衔蝉激动得眼眶发热,一下子站起身来,“二师兄,是谁害的你?是银童吗?是的话你就喷一下炉盖,不是的话喷两下。”
银童愤怒地跺脚:“都说了不会是我!”
谢无柩与萧衔蝉紧盯着丹炉,在两人灼灼视线下,炉盖被顶起两次。
银童差点将脚下的地跺出个深坑:“我就说了不是我吧!”
“竟然不是……”萧衔蝉略带歉意地给银童道歉,“可是,那会是谁呢?”
火苗跳跃起伏,激动地顶起炉盖:“噗、噗、噗、噗。”
四声噗。
萧衔蝉疑惑道:“四?害你的人与四相关?”
丹炉喷起一声“噗。”
“四……什么和四相关?”萧衔蝉百思不得其解。
谢无柩抱臂:“四?若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师妹,不正行四?”
“啧,怎么可能是小玉……”
萧衔蝉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离谱的猜测,但她话音未落,丹炉喷起肯定的一声“噗。”
进入宗庙不能佩刀,秦珩便卸下刀交给小石头,小石头抱着刀倚靠在胡杨林里,秦氏宗庙后的胡杨长相很奇怪,通体雪白,好像点缀在茫茫大漠中的一捧雪。
身为乞丐出身的鸣军士兵,如果不是此次不舟遭逢大劫,现在才九岁的她压根不够格上战场,即便现在不舟伤亡严重,连孩童也不不得不穿上战甲,但将军还是不愿让孩子们上前线。
小石头虽然是秦珩的亲卫,但从没来过王庭和宗庙,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舟最庄严漂亮的建筑,她好奇地悄悄跑到宗庙背后,发现了一个狗洞密道,狗洞直通宗庙里。
小石头从狗洞爬进宗庙里。
秦珩走进宗庙,神龛上原本供奉的麦穗和冷刀不见身影,只有一尊神像,冕旒垂下,法衣华贵,宛如仙帝。
不舟国的国王秦耀就站在神像前。
秦珩不欲浪费时间,看门见山道:“你说有办法对付恶贼,究竟是什么方法?”
秦耀站在神像前,面容隐在阴影里,声音轻柔:“阿姐,何必如此固执?仙人要的不过是不舟百姓的命,我们何必为了他们搭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