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折卿有些犹豫,不过想到两人的真实关系,便闭上眼睛,任由化妆师给自己上妆。
当谢折卿完成妆准备前往片场时,一抬头便撞进了冷疏墨幽深的目光里。
那人修长的身影斜倚着门框,晨光在她轮廓上镀了层冷冽的银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冷老师来了?”
谢折卿条件反射地扬起职业微笑,声音轻快得像是面对普通同事。
按照这五年来的惯例,她本该在问完这句后就径直离开——毕竟冷疏墨从来不屑于回应这种客套话。
可今天,当她侧身准备绕过对方时,冷疏墨突然横跨一步,严严实实挡住了去路。
谢折卿往左,那抹比她略微矮一点点的身影就飘到左边;她转向右侧,对方又幽灵般堵在右侧。
仿佛一座在海上乱飘的冰山,不仅冰冷冻人,还随时打算创人。
整个化妆间霎时安静得能听见粉刷掉落的声响,所有工作人员都屏住呼吸,眼睛却亮得像是现了新大陆。
众人嗅到了瓜的味道,哪有不想现场吃的。
“冷老师?有事吗?”
谢折卿终于忍不住问。
她看着眼前这座“移动冰山”,对方冷白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唯有眼底翻涌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暗流。
就在谢折卿以为这又是冷疏墨突如其来的某种行为艺术时,那人忽然开口。
影后清冷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三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今天你见到我还没对我说早安。”
谢折卿:……
化妆室众工作人员:!!!kdu!!!
谢折卿一时语塞。
她眨了眨眼,恍惚间想起合约里确实写着“需在公开场合保持恩爱妻妻形象”
——但化妆间什么时候也算公开场合了?更荒谬的是,过去五年里冷疏墨何曾在意过这种细节?
谢折卿万万没想到冷疏墨酝酿许久,竟只吐出这样一句话。
她睫毛轻颤,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察的苦笑,心底翻涌的情绪像是打翻的调色盘——无奈、酸涩、委屈,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全都混作一团。
天知道她多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冷疏墨:冷老师可还记得?这五年来那么多个清晨,她曾说过多少遍“早安”?
而她冷大影后又回应过几次呢?
还不都是像石子投入无底深渊,从未得到过半句回应。
而那些被无视的问候,最终都化作她日记本里一个个干涸的墨点。
可此刻,她只是微微仰起脸,让晨光为她的笑容镀上完美的弧度:“哦,抱歉啊冷老师,早安。”
声音轻柔得像是羽毛拂过,连尾音上扬的弧度都精心计算过——既不会显得刻意讨好,又恰好符合“恩爱妻妻”的人设要求。
手指悄悄掐进掌心,谢折卿比谁都清楚,这场戏即将迎来终场,她不能,也不该在最后时刻ng。
即便心脏早已被酸楚浸泡得胀,她也要演好这个体面的退场。
毕竟合约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冷疏墨从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嗯”,随即侧身让出通道。
她垂下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恰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若是谢折卿此刻回头,或许会捕捉到那白玉般的耳尖上泛起的一抹绯色,像是雪地里突然绽放的梅瓣,转瞬即逝。
但谢折卿只是挺直了脊背向前走去。
她只是把那个单音节的回应,连同五年来所有未得到回应的早安,一起锁进了心底最深的抽屉。
她早已习惯将期待压缩成一声叹息,把失望折叠进无人知晓的角落。
五年来积攒的“嗯”字足够串成风铃,在每个无人的深夜叮当作响。
今天这个,不过是即将到期的合约上又一个例行公事的标点。
从化妆间到片场接送车的这段路,早已成为站姐、代拍和粉丝们心照不宣的“朝圣地”。
自从谢折卿摘得视后桂冠,她的人气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青竹,在剧圈这片土壤上攀出惊人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