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卧车厢里混杂着烟草、汗液和饭菜的气味。六个铺位的小隔间已经挤满了人,行李架上塞得满满当当。陆野将两个包利落地塞到上铺的行李架上,动作干净利落。
你睡下铺。他的语气不容商量,自己则将军背包放在中铺——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到整个车厢的情况,又能随时保护下方的秦念。
秦念没有争执。对面下铺是个带着两三岁孩子的年轻母亲,孩子正哭闹不休;中铺是个戴着眼镜的知识分子模样的男人,已经在看书;上铺则是个农民打扮的老汉,鼾声如雷。
列车员推着小车过来换票,看到陆野的军官证时态度明显恭敬:解放军同志有什么需要随时说。
夜幕降临,车厢里的灯暗了下来,只有走道上的夜灯散着昏黄的光。鼾声、梦话和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交织成特殊的夜曲。
秦念借着微弱的光线,假装翻阅《机械原理》,实际上在意识中梳理技术数据库里的信息。陆野在中铺假寐,但她能感觉到他始终保持警觉。
第二天上午,列车在一个大站停靠半小时。月台上挤满了卖食品的小贩,陆野下车买了几个包子和两瓶汽水。
凑合吃吧,他把食物递给她,到京都就好了。
包子皮厚馅少,但还是温热的。秦念安静地吃着,注意到陆野虽然也在用餐,但目光始终扫视着上下车的人群。
列车重新启动后,斜对面下铺来了新旅客——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抱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孩子睡得很沉,小脸红扑扑的。男人对面坐着两个眼神闪烁的妇女,正热情地搭话:
同志,这是您家孩子?真乖,一路都不闹腾。
是啊,睡得真香,您这当爹的可省心了。
那干部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含糊应道:嗯,是是挺乖的。他下意识将孩子搂得更紧了些。
陆野的眉头微蹙。侦察兵的直觉让他察觉到异常——那孩子睡得过于沉了,几乎是昏迷状态。而且那干部的反应略显僵硬。
秦念也放下了书,目光淡淡地扫了过去。
她的观察更为微观:孩子的呼吸频率略慢,唇色有极细微的不自然,脖颈处似乎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湿润痕迹。结合那干部不自然的神态和两个妇女过分热情的搭讪,一个清晰的判断瞬间在她脑中形成:迷药,拐卖。
她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妇女突然伸手想去摸孩子的脸:哎哟,这小脸红的
干部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动作幅度过大,差点撞到茶几。
小心点!另一个妇女假意提醒,却趁机靠近了些。
气氛顿时微妙地紧张起来。
秦念与陆野交换一个眼神,后者微不可察地颔。
就在那两个妇女交换眼色,似乎准备有所动作的瞬间——
同志。
秦念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她站起身,手里拿着军用水壶,仿佛只是随意走过,却不小心被行李绊了一下,水壶里的温水恰到好处地泼洒在那干部胳膊和孩子的脸颊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秦念连忙道歉,一只手却极其快而隐蔽地在那孩子鼻下人中穴用力掐了一下!动作快如闪电,落在旁人眼里只是她慌忙想去擦拭水渍。
唔那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和痛感惊醒,迷药效果被打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当看到抱着他的陌生男人和旁边两个陌生的妇女时,的一声大哭起来:妈妈!我要妈妈!你不是我爸爸!你是坏人!
哭声嘹亮,瞬间打破了车厢的平静!
那脸色骤变,抱着孩子就想强行压制!对面两个妇女也脸色一沉,眼神变得凶狠,其中一个猛地站起似乎想有所动作!
干什么!
陆野低喝一声,如同炸雷,高大的身躯瞬间挡在了秦念和孩子身前,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那三人。他一只手已悄然按在了腰后,姿态极具威慑力。
周围的旅客也被惊动,纷纷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