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掠过苍竹,魏戍南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两人之间,三皇子正要难,魏戍南已单膝行礼,声线不卑不亢地提醒“皇后娘娘说还有一对玉镯留给公主,让微臣来寻,不知殿下自此,实在叨扰。”
“免礼平身。”李觅先吩咐了他起来,再略退两步,将整个人落在魏戍南身后。
李扬岘冷笑一声“好个忠心护主。可惜你不过是个下人,也敢插手本王之事?”
少年抬眸,眉锋微挑“属下职在护主,若殿下要怪,魏某甘受责罚。”
两人对峙片刻,空气几乎凝固。?阳光被竹影切成碎片,落在地上如冷金一般。
李觅径直忽略三皇子即将脱口而出的责难,抬手拉住少年袖口,语气平静而得体“既是母后急召,便走吧。”他低头应声,眉目收敛,却微微侧身,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纵然未曾有丝毫越矩的肢体接触,仍能看出他暗暗护着她的姿态。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听得身后那低沉的脚步声始终不远不近,恰如无声的屏障。
直至回宫,她的背脊才彻底放松,魏戍南停在几步之外,抱歉低声道“方才属下假传懿旨,望公主赎罪。”
“你没错。”少女轻抿红唇,水光荡漾的眸又变成昨日白天引诱他的暧昧,“阿魏很在意我,才会如此,是不是?”她偏着头好奇的模样像极了雪中纯真入世的白狐,可在那双妩媚眼波的背后,他却敏锐捕捉到一丝隐藏得极深的颤抖。
少年垂,目光落在她娇嫩的皓腕,骨节处还余有红痕,楚楚可怜“微臣…自然是在意公主安危的。”
午后阳光渐斜,有大半碎金落在紫微殿檐,风从廊下吹过,晕开一缕清雅的香。
李觅回宫后沉静坐了片刻,大宫女蒹葭悄声上前换过茶盏,是新泡的龙井,嫩叶翻卷,有氤氲的热气。
她却只是伸手,指尖轻触盏沿,迟迟未抿。
桌案上摊着晨起没读完的《贞观政要》,她心不在焉地翻看,目光却止在页间那段玄武门之变。
魏戍南静静守着,只能从侧影窥见她神色。
少女眉梢微蹙,终于合上书卷,手指在封面上停了停,像是在斟酌什么。
时间被拉得极长,仿佛天地都在等待她开口,可最终又归于沉默。
到了时辰,尚食局的女官和蒹葭对了菜色,恭声禀报“公主,膳桌已布好。”少年还记得小太监的嘱咐,正欲告退,却听得少女曼声挽留“留步。”
殿中几名小婢只当未闻,仍低头补菜,可眼神相交间已露疑惑。
公主体恤下人不假,可留侍卫同席用饭,还是初次。
更何况这位才来紫微殿第二天。
不多时,圆桌上已摆好几样精致小菜,银针试过最后的水晶鹌鹑汤,灯火也一点点亮起,将整座殿映得柔和如幻。
李觅温声道“都退下用饭罢。”
仆从齐声应是,低头退出。殿门合上,少年一时有些不安,依旧站立在旁“公主,微臣当值,不可僭越。”
“可…”她委屈地蹙眉,嗓音轻得像叹息,“这紫微殿表面热闹,实则冷清。我不过想有个说话的人罢了。你既在此,不如坐着。”
淡金的光流映在她的侧颜,衬得那双眼愈明艳。
案上陈列着几碟清馔,香气缭绕。
他跌进少女渴求的眸,妥协地坐在离她两尺宽的梨花木凳上。
李觅手中执筷,象征性地吃了口菜,便兴致缺缺,索性去够那银酒。
琥珀色的液体倾入玉盏,映得她手指莹白如雪“母后前阵子送了新酿,据说入口温润,能解百愁。”她目光迷离地同他说,自己先抿了一口,魏戍南急忙上前,正色道“公主,饮酒伤身,不可…”
狐狸似的少女偏头望着他,眼底的不解如花瓣坠入水中“我让你坐下,不是让你劝我。”分明是轻曼的语调,混在夜风中,莫名染了春日惆怅的孤寂。
少年犹豫须臾,终是接过那盏酒。
“如此便好。”她得偿所愿,连笑也黠昵,唇边水光荡漾,已然透出暧昧的醉意,“我只让他们拿了这坛,若你也真心疼我的身子,不如陪着我一同喝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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