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眸望了一眼沈一尘,沈一尘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看看情况再做下一步动作。
不一会儿,台上又开始咿咿呀呀地表演起来,今天的表演又回到了第一天的内容:小孩儿在村里第一次看木偶戏。
一场戏了,小孩儿歪头看向几人,开口依旧是那句,“你们为什麽不笑?”
“因为我们在想一件事。”沈一尘回答。
“什麽事儿?”小孩儿问。
沈一尘勾了勾唇,问道,“我们在猜这个故事里的那个小孩儿叫什麽名字。”
说完他停顿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又说,“你猜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李玄’?”
话音一落,现场陷入死一般地寂静。
小孩儿愣愣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转头望向台上垂手站着的女子,呐呐地道,“我是李玄,他也是李玄,我们都是李玄。”
说出口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悲凉。
“他怎麽…”陈长生望着小孩儿,眼中满是惊讶。
不过眨眼的功夫,小孩儿便大变了模样,他瘦骨嶙峋,白发苍苍,灰蒙蒙的眼睛望着台上的女子,仿佛在欣赏一个艺术品。
“这麽好看的戏,为什麽不愿意看?为什麽不笑?”
“你们以前明明那麽喜欢,为什麽不愿意看了!?”
丝丝缕缕的黑雾逐渐从他心口蔓延开来,它带着无尽的痛苦和不甘,嘶喊着横扫肆虐。
陈长生眼睁睁看着周围的“观衆”受不住这些怨气的撕扯,脑袋四肢滚了一地。在黑雾扫过来的瞬间,他拽紧了鬼道然的衣袖,闭着眼颤声道,“要死了,要死了!!”
鬼道然反应迅速,立马抽出桃木剑横在几人面前,他捏紧了剑柄,做好应付的姿势,下一秒,那些嘶喊拉扯的声音忽地变淡了,听起来朦胧又遥远,就好像有一层水雾将那些东西隔绝在外。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擡头扫了一眼周围那层泛着淡淡银光的护盾结界,这护盾上那些细丝般的符文像防僞标志般缓慢地流动着。
谢灼拽着手中没来得及出动的赤链,同样是神色一愣,他转过头,眸光复杂地望向身旁的人。
“为什麽要这麽看着我?”沈一尘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不似其馀几人或警惕或胆战的模样,他甚至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什麽时候布的防护阵?”谢灼问。
“看戏的时候。”沈一尘说,却没细说是第几场戏的时候。
谢灼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笃定道,“你有能力对抗怨鬼。”
沈一尘一言不发。
谢灼顿了顿,又问,“所以你为什麽会因为那些普通的小鬼和我结契?”
陈长生闻言不由得在心里吐槽,还能因为什麽,懒呗。
以他二十多年发小身份的了解,沈一尘基本能动口就不会动手,所以店里的夥计比人旁边大两倍的店铺还要多。这人也就是生在了红旗下,要是放在古代,就算不是地主,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可谁知人沈大少爷对自己简直一无所知,他垂眸想了想,随後开口道,“因为你比我厉害。”
谢大祖宗明显对这句话很受用,他撇着嘴,眼底却透着明晃晃地得意,“你眼光倒是厉害。”
陈长生左看看,右看看,看不下去了,厉害,你们都比我厉害行了吧!!
他生无可恋地开口道,“两位,虽然我很赞同你们的话,但是能不能劳烦擡眼看一下结界外那位正在怀疑人生的鬼和被虐得四肢乱飞的‘观衆’?”
像是在配合陈长生的话一般,李玄的声音透过结界幽幽地传来,“为什麽不喜欢?为什麽不喜欢!?”
沈一尘擡眸望了一眼台上那个被怨气扫掉了四肢的女人,开口道,“解鬼xue的关键不外乎就是怨鬼和怨心。”
陈长生皱着眉思索道,“可是我们还没找到怨心是什麽。”
“其实他一早就告诉我们怨心是什麽了。”沈一尘道。
“什麽意思?”陈长生不解道。
沈一尘提醒道,“鬼xue里这些观衆,包括台上的那个人都是木偶,全都是假的,但有一样是真的。”
谢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是说我们?”
沈一尘点点头,“没错,我们。”
没有谁规定说怨心一定是某样物品,他也可能是人,或者说这个人身上的某样东西,比如说,笑容。
沈一尘拿过桌上的茶杯,将茶杯里倒上茶水,招手让几人坐下。
随後他出声对李玄说道,“玄老,我们可以再看一遍你表演的木偶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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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知道是哪位不留名的小天使投了营养液,感谢支持呀!![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