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战局形势细细道来。
那些原本还想扑上来的官兵一个个呆若木鸡,望着地上哀嚎的同袍和那扭曲的空气余波,全都腿软了。
苏清宴收起双拳,胸中那股血气还未完全平息,他瞥了一眼柳如烟,只见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惧和责备。
那一刻,他心头一紧,刚才的冲动仿佛化作一根刺,扎得他隐隐作痛。
柳如烟上前温言道既然如此,这马便赠与军爷,愿我大宋旗开得胜。
她将缰绳递出,苏清宴欲要阻拦,柳如烟轻声道若辽军南下,我们又何来安宁?
军爷也是无奈,我们另寻驴马便是。
横班正使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战场上磨砺出的沧桑。
他大步走上前,拱手作揖,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歉意这位兄弟,现在宋辽战事吃紧,我的手下无知,多多包涵,对不住了。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那些倒地的官兵,又看向苏清宴那双还隐隐红的拳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没想到兄台武艺高强,若非如此,我们这些粗人怕是要酿成大祸。
来来来,先扶起弟兄们。
官兵们闻言如蒙大赦,赶紧七手八脚地去搀扶同伴。
苏清宴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官爷,你这话说来轻巧。
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好不容易赶路,凭什么就把马匹拱手让人?
你们对付辽狗无能,对付我们却下手这么狠。
横班正使叹了口气,挥手让手下退后几步,他亲自走近苏清宴和柳如烟,压低声音道兄台莫气,我实话实说吧。
京东东路这地界,本就是宋金前线,辽军近来频频南下劫掠,粮草马匹奇缺。
朝廷急令各地征调,弟兄们也是奉命行事。
可我们不是强盗,绝不能欺压百姓。
他转头看向柳如烟,那双眼睛里多了一丝柔和,这位姑娘说得对,我们是为大宋,为黎民百姓。
辽军若打过来,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柳如烟闻言,脸色稍缓,她轻轻拉了拉苏清宴的袖子,低声道承闻,既然是这样,我们还是把战马给他们吧。
让大宋能打个漂亮胜仗,总比我们多争一时之气强。
她说着,主动上前一步,对横班正使福了福身,官爷,我们的马虽不名贵,但若能助一臂之力,就请收下。
希望你们早日凯旋,护得百姓安宁。
苏清宴张了张嘴,刚要开口阻止,柳如烟已然回头,眼神坚定地望着他算了,承闻。如果辽军打过来,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军爷也是无奈之举,为了大宋,为了百姓,给他们吧。
我们再去买两头驴子,总比走路强。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让苏清宴的心头一暖。
他长期隐居山林,习武练拳,性子刚烈,从不轻易低头。
可柳如烟这番话,却让他想起了她一路上的种种那份才华横溢的诗词,那双在青楼中淬炼出的聪慧眼睛,还有她帮他完善拳法的细腻心思。
几百年光阴,他见过无数女子,却从未遇过如她这般通情达理的。
好吧,如烟,你说的对。苏清宴终于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情愿。他转头对横班正使道马给你们,但别再欺负我们这些草民。
横班正使闻言大喜,忙拱手道谢多谢兄台成全!
来人,把马牵走,好生照料。他又看向苏清宴,眼中满是欣赏,兄台身手不凡,何不参军?
以你这拳法,定能护大宋一方百姓。辽军凶残,弟兄们正缺像你这样的好汉。
苏清宴摇了摇头,苦笑道官爷,我乃一介武夫粗人,不会指挥作战,虽有几分武功,也是无奈习得。
山野闲人,不想卷入这战火漩涡。
他瞥了一眼柳如烟,后者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支持。
横班正使也不强求,哈哈一笑也好,强求不得。要么这样,我这里有两头健驴,刚从后勤调来,本是备用的。给你们交换如何?
权当赔罪。他一挥手,几个官兵立刻牵来两头灰毛驴子,毛色油亮,步伐稳健。官兵们还帮着把行李卸下马车,重新装上驴车,一切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