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宴回到宅邸,步履不停,径直开启房中隐秘的机括。
暗门无声滑开,他闪身而入,厚重的门扉在身后悄然合拢,将外界彻底隔绝。
这间深藏地下的练功房,是他亲手打造的秘密堡垒,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穹顶高阔,四壁坚实,空旷得足以容下翻江倒海的劲力。
他盘膝跌坐于蒲团,臀下垫着三寸软垫,脊柱如贯串的铜钱般笔直竖起。
右足稳稳压上左腿,结金刚坐姿。
口中低诵玄奥口诀,双目轻阖,心神沉凝。
双手在丹田处结成三昧印——右掌托住左掌,两拇指尖似触非触。
肩松,胸含,下颌微收,恰能轻压颈侧血脉。
舌根轻抵上腭,一缕甘津悄然滋生。
三个时辰在绝对的寂静中流逝。
苏清宴缓缓睁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只觉周身气血充盈澎湃,筋骨舒展,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在经脉中奔涌。
他深知武学之道,贵在精纯,贪多反受其害,今日已足,明日再续。
这“菩提金刚指”于他,早已是驾轻就熟的功夫,臻至化境,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眼下更要紧的,是摸清陈家接下那趟“阎王镖”的底细。
他既未去问家主陈文轩,也未寻王雨柔探口风。
其实,王雨柔找上门来商议接镖那日,正是李福顺“恰巧”派他远赴福建路,押运一批顶级的铁观音新茶。
这时间,未免掐得太准了些。
待到押茶归来,苏清宴更是“顺水推舟”。
他特意让相熟的茶庄掌柜出面,以老友久别重逢、定要一叙衷肠为由,硬是将他多留了几日。
归期,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耽搁”了下来。
苏清宴远远吊着陈记镖队的车辙,一路风尘仆仆,直抵吐蕃地界。
镖车在险峻山道间艰难穿行,终于在一处群山环抱的幽深谷地停下——目的地是座孤零零的喇嘛庙。
庙门漆黑如铁,沉甸甸压在人心头,四周高耸的山峰仿佛冰冷的囚笼,投下森然巨影。
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在山谷间弥漫缭绕,透着一股子阴寒。
陈家的镖师们身处其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镖头示意趟子手上前叩门。
沉重的门轴“嘎吱”一声呻吟,门缝里瞬间涌出数十名喇嘛,如无声的暗潮,迅捷而沉默地将整个镖队围得水泄不通。
紧接着,一个身影缓步踱出身形异常魁伟,披着暗红色袈裟,半边筋肉虬结、宛如铁铸的右臂裸露在外。
面皮是诡异的紫金色,仿佛铜浇铁铸,额心赫然一道竖立的肉瘤,如同紧闭的第三只法眼。
(就是他了!)苏清宴伏在庙顶的阴影里,屏住呼吸,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那人——想必这就是正主桑吉嘉措班禅。
镖头连忙下马,强作镇定“您就是桑吉嘉措班禅吧?镖货在此,请您验看。”苏清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那个被呈上的黝黑镖盒,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桑吉嘉措面无表情,只微微一抬手。
一个喇嘛上前接过盒子,利落地掀开盖板。
躺在黑丝绒衬垫上的,是一把弯刀。
刃长二尺三寸,弯弧如冻僵的残月,刀身是吸尽光线般的沉黯。
相传此刀以吐蕃秘法“叠浪锻”千锤百炼而成,融玄铁之坚锐与高原精铁之韧性于一体。
最为诡谲的是刀镡镶嵌的那枚九眼天珠,幽幽流转着摄人心魄的暗芒。
桑吉嘉措掂了掂手中弯刀,紫金面皮毫无波澜。
他忽地拉开架势,刀随身走,寒光在阴郁的雾气中划出数道凄厉弧线。
刀刃破空,竟出阵阵低沉呜咽,仿佛冤魂嘶鸣。
“剩下五万两酬金,”他收势站定,刀尖斜指地面,声音冰冷如铁,“下次再给。”说罢,转身便欲踏入那漆黑庙门。
围拢的喇嘛立刻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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