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崖口灌进来,吹得我额前碎乱晃。许元羽棋还站在那儿,背影像块黑铁铸的碑。
我没再说话,等他开口。
他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脸上,停了两秒,又移开:“北边三镇,七天死了十二个巡夜人。尸体没伤,心跳停得整整齐齐。”
我点头:“和我死那晚一样?”
他眼神一沉,没否认:“玄阴门在那边有暗据点。我们要进去查,但不能打草惊蛇。”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种事,得有人当饵。
“我合适。”我说,“我装弱的样子,连自己都信。”
他盯着我,半晌,点了头:“你进先锋组。许慕瑶瑶、李森莫雪,随行。天亮前出。”
我没问为什么选我,也没问他是不是还在查我。有些事,问多了反而显得心虚。
下崖时,许慕瑶瑶已经在收拾行装。她抬头看我:“头儿真让你去了?”
“嗯。”
“你不怕?”她拧紧水囊的盖子,“上回派去的两个兄弟,进去就没出来。”
“怕。”我系紧靴带,“但我更怕闲着。”
她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队伍凌晨出,走的是野径。北境山多石硬,路像刀背,硌得脚底生疼。我走在中间,袖子里藏着那枚从黑袍人身上扯下的铜牌,边角有道斜痕——和火折子上的记号一模一样。
不是巧合。
天快亮时,我们卡在黑石峡口。前头传来手势,停。
我往前挪了两步,看见一队商旅模样的人正慢悠悠走过峡谷。骡子驮着木箱,领头的汉子扛着扁担,看起来毫无威胁。
但许元羽棋抬手示意——有鬼。
我眯眼细看。那队人走得太齐,脚步间距几乎一致。骡蹄落地的声音也太轻,不像负重。
活人走不出这种节奏。
我慢慢蹭到队伍侧翼,装作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手顺势扶住一个“商贩”的胳膊。
皮肤温的,脉搏稳。
可就在触到他袖口的瞬间,影照镜动了。
画面闪出:密林深处,三具尸体横在地上,胸口无伤,脸却青紫。一个穿黑袍的人蹲下,手指在尸体喉结处一抹,低声说:“三号哨清了,等回音。”
镜头一转,这“商贩”正把一包药粉倒进水囊。
我松开手,心跳没乱。
他们不是商队,是清道的。
我退后两步,靠近许慕瑶瑶,压着嗓子:“前面五十步,左崖有弓手。三具尸体会说话。”
她皱眉:“你说啥?”
“信我。”我盯着她,“让他们改道,绕后山。”
她犹豫一秒,还是转身去传话。
队伍立刻转向。刚翻上后坡,左崖“嗖”地射下一箭,钉进我们刚才站的位置。
没人中招。
半小时后,我们在岔路口埋伏,抓了两个尾随者。一搜身,袖里藏着迷香,腰牌刻着“玄阴巡九”。
许元羽棋拎起一个,冷声问:“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咬牙不答。
我走过去,蹲下,伸手摸他手腕内侧——影照镜没反应。
活人没死,记忆锁着。
但我已经知道够多了。
入夜,我们逼近玄阴门外围据点。那是个废弃驿站,外墙塌了半边,门匾歪斜,写着“北驿”二字。
李森莫雪探了一圈,回来摇头:“没人走动,但灶台有余温。”
我们正商量怎么进,忽然风里传来一声哨响。
三道黑影从屋顶跃下,掌风带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