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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故陷在美梦里,浑然不觉一点寒芒已经逼近了他的致命的咽喉处。
时章今夜本就想要杀了裴思故,在听到对方睡梦中还如此亲昵地唤着简从宛名字的时候,眼中的怒意更是无法掩盖。
愤怒令他忘记了掩盖气息,也正因此,睡梦中的裴思故才有了察觉。
在晦朔刺向他喉咙的那一刻,裴思故猛地睁开眼,迅速翻了个身,晦朔长枪顷刻间刺穿了竹榻,甚至将竹榻下的地凿出了一个深坑。
“时章,你干什麽?”
时章不语,只盯着他,眼里全是杀意。
意识到不妙,裴思故一剑荡平这座小屋冲了出去。
这边动静不小,翠山都感觉到了微微的震动,遑论宿在旁边的简从宛。
起初她还以为是魔族或者是仙族找来了,偷偷打开窗户看了一眼,才发现竟然是时章和裴思故正在交手。
这可不得了!
她顾不得穿鞋,赤脚跑入了院中。
她看了眼左边的气喘吁吁裴思故,又看了右手边瞳孔已经变得银白,脑子稍加分析,就知道此刻裴思故绝不是时章的对手。
正当她准备走上前去安抚时章时,脚下一顿,转而走向裴思故,挡在了他跟前。
这样的画面,无异于在时章心里又插上了一刀。
时章似乎从简从宛的眼中看到了厌恶,也看到了他身後男人眼中的窃喜。
“简从宛!”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时章牙缝里迸出来的。
完蛋了,他生气了。简从宛不敢看他,怕自己一看他就忍不住腿软。
“过来!”时章再次发话了,似乎是在下最後通牒。
“不行。”简从宛选择擡起头与时章对视:“裴思故是我的丶我的朋友,你不能伤害他。”
“简从宛,我再说一遍,过来!”时章压着心中的火,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
时章很久都没有对自己那麽凶过了,简从宛有些难受。
三世因果,循环不失。
当她决定利用时章的感情来完成自己的任务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麽一天。
未来,她会承接更恶的果,不如渐渐斩断,让彼此都能有个适应过程,免得太痛。
“时公子!”从後院里闻声冲出来的奚琴安见到本该养病的时章又不听话,显然又动用了法力,恼得不行。
木连更是气急,埋怨时章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所有人都在劝他,可是时章的脚却一下都不曾挪过,他一直看向站在裴思故身前的简从宛,等着她朝自己走来。
局面一时僵持住,谁都不肯挪动半分。
木连站在时章身後,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体里的异样,当机立断,朝他的後颈刺入一针,这一针也令时章彻底失去了意识。
简从宛看不见木连的动作,还以为是时章身体出现了什麽问题,毫不犹豫地撒丫子跑上去,光裸的脚被地面的碎石划出了好多血痕。
木连早有准备地接住了时章,所有人都看见了木连出针,唯有简从宛,还被蒙在鼓里。
“怎麽了?他怎麽了?”简从宛跪在时章的旁边,着急地摸着他的脸。
“无碍,老朽只是暂时施针让他晕过去了而已。”
这话让简从宛彻底放下心来,她亦步亦趋跟着木连想要进主屋,在想要迈进门槛时,却被对方拦下:“姑娘留步,老朽多一句嘴,还请莫要再刺激他了。”
门在她面前合上,简从宛赤着的双脚交叉叠着,咬着下嘴皮,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来,穿鞋吧。”裴思故不知道何时去她屋里拿来了鞋子,蹲在她面前准备给她穿上。
简从宛被裴思故握住脚腕的一瞬间,如同弹簧般缩回了自己的脚,急忙道:“我自己来吧。”
裴思故站了起来,低头看简从宛自己穿好了鞋。
他跟着简从宛走入了院中,突然,对方停下了脚步,原来是看见了他之前宿的那件屋子已经变成了一道深坑。
“对不起啊,差点儿害了你。”简从宛转过身同裴思故道歉:“时章之前说过,我要是移情别恋,他会杀了那个男的……所以今天才……”
裴思故嘴角轻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倒希望是真的。”
简从宛愣住,她骤然清醒,自己如今的举动,跟之前利用妄想利用时章的时候又有什麽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