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章,我发觉,其实我并没有那麽爱你。我对你的爱因利益而起,也会因利益而结束。你早点放手,对你我都是最好的结果。”
即便时章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样的话却依旧生生将他劈成的两半。
“你说什麽我都不会任由你离开的。”时章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松了手,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无论简从宛说他自私也好丶无情也罢,爱自己也好,不爱自己也罢,他都绝不动摇。
最後,简从宛还是被时章带去了西妖域。
西妖域的妖殿内已经空空如也,随着浊青的离世而人去楼空。
浊青喜艳丽,当初第一眼看见简从宛这张脸便甚为喜欢,她的殿宇内装饰也如同她的喜好一样,极尽妖冶繁复,花得简从宛头昏脑涨。
“走吧,今日我们就宿在此地,待到明日,啓程去前往魔界极域。”
殷几术最近像是疯了一般做着困兽之斗,横冲直撞,无辜族类死伤无数,加之简从宛这边的事情更令他忧心,于是乎时章改变了围困之策,决意快刀斩乱麻。
二人迈进了一处还算较之主殿还算雅致的殿宇,这里应当是浊青用来招待客人的,所以应当有的都还算备得齐全。
时章稍加洗漱後靠在了床头,他就这般环抱双手睨着简从宛僵坐在离他极远的凳子上,浑身上下直得跟块木板。
“阿宛,我会吃了你吗?”
简从宛看他一眼,又迅速挪过眼去,她的心里一直在说危险危险。
“睡上来。”
简从宛佯装没听到。
“我再说一遍,上来睡觉,你想我用某些方式来请你是吗?”时章语气平淡,可话里话外却全是威胁。
简从宛气得咬紧了腮帮子,最後还是忿忿起身,脱鞋丶上床丶盖被子,一气呵成。
她盖着被子背对着时章,蜷成一团,像是一条小毛毛虫。
时章见她肯上床,在简从宛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嘴角,眼中满是温情。
他硬要她上床睡觉,并非是为了自己。时章可以很多天不眠,然而简从宛不行。
他完全可以直接选择连夜赶往极域,可一想到往常简从宛睡不好时眼底的青黑和一整天都在打的哈欠,时章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简从宛本以为今夜会是一个不眠夜,谁知道她的头才将靠在枕头上不久,就沉入了梦乡。她的潜意识里,早已把时章当成了自己牢固的依靠,有他在身边,便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简从宛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钻进了身边男人的怀里睡觉,如今脸就靠在他的胸膛上,他身体的温热包裹着她。
简从宛暗骂自己不争气,悄咪咪地朝後缩,想要离开时章的臂弯,岂料她刚一动,男人就睁开了他那双眼。
简从宛瞬间尬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于是选择先咬对方一口:“喂,时章,你怎麽趁我不睡着把我拉进你怀里,你这个人真是的!”
本以为时章还会和她拉扯一番,谁料这人立刻就笑着认下了:“是,是我主动搂着阿宛睡的。”
这般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却偏偏戳中的简从宛的心。
自从时章确定自己的心意以来,除了她要走,其馀的事情时章几乎没什麽不顺着自己。这让她感到愧疚,感到坐立难安。
他不应该对自己那麽好,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时章应该恨自己的。
简从宛又不说话了,她起床,穿衣出门,未在殿中做任何的停留。
时章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简从宛背对着自己,仰头望着院中一棵已经枯黄的若木。它的主人死了,其也随之枯萎,只剩下一根粗大的枝干。
时章走到简从宛的身後,还未见她面容,便听她淡淡问了一句:“你说如果我死了,我的魂魄能不能回家。”
这句话将时章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握住简从宛的肩膀将她转了个方向面对着自己,厉声警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我就丶我……”
时章竟一时想不出什麽能够威胁她的话,反而是简从宛先笑了笑:“我开玩笑的,别当真,不是要去极域吗,该出发了。”
她说着,迈着步子往前走。
在时章还从刚才她漫不经心地以死相胁的话语中抽离出来时,底下骤然冒出了几根巨藤。
地面以简从宛为圆心出现了一个深坑,巨藤瞬间将她缠绕,拖进了地底……